梅格是我的朋友、孩子们的玩伴,但对于父亲来说,她更为重要。她整日与父亲形影不离,父亲独自一人时,她就伴随其左右。难怪他现在变得情绪低落。他长时间地坐着沉思,却无法摆脱心中的苦痛。
第二天,我把父亲安顿在花园里,并让他看管玩耍的孩子。
“我不会去太久,”我保证道,“爸,你还好吧?如果你需要什么,马修可以拿给你。”
“谢谢你,孩子,”父亲笑道,“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都照顾好的。”
我知道我无法取代梅格,可是或许我能填补父亲生活中的这一缺憾。
从未光临过动物之家的我,进去吓了一跳:不仅有狗和猫,还有一对小马,三只矮羊和一群兔子:他们正等着进入新家。
这里有两位女看护。我忍不住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其中一位叫巴布斯的看护把我带到围栏的尽头。在那里,我看到了萨蒂,她蹲在角落里,但并不是安静地待着,而是不停地嚎叫着,那声音听了令人心碎。见到我们后,她静了下来,走到我面前,好像在透过铁丝网打量我。
我把手指从栏杆伸进去,她却怯生生地躲开了;我温柔地跟她说话,哄她过来。似乎过了许久,她才上前舔我的手指。
“她很温顺。”我说道,但心里却想着怎样才能让她喜欢上我那些淘气的孩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她的主人搬家了,”巴布斯说道,“她被寄养在养狗场,主人说一周后来接她,可是至今仍杳无音信。现在要让萨蒂信任别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一旦她喜欢上你,谁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心太狠了!”我感叹道,“怎么可以这样?”
“噢,也许事实更糟,”巴布斯接着说,“她的肉体从未受过伤害,然而信心却受了重创。她的信心需要不断地恢复。她再也不能忍受孤独了。”
“她不会再孤独了。”我答道。这时,萨蒂摇了摇尾巴,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请相信我,在我家永远都有爱。”
回到家时,没有见到马修和劳拉。父亲仍茫然地注视着前方。他连读书的兴趣都没有了,似乎他的生活就是注视着时间慢慢逝去。
“爸……”
他转过身抬头看了看我,看到我不是一个人回来时,他愣住了。我望着父亲,他的眼睛紧盯着这条狗,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他会拒绝接纳她。但是父亲不是那种人……他把手伸出来招呼萨蒂。
“小姑娘,过来,”他轻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终于,萨蒂试着向父亲走去——在他的毯子上嗅来嗅去。
“她叫什么?”父亲问我。
“萨蒂。”
“你好,萨蒂。”
萨蒂紧挨着父亲的腿坐了下来。父亲就像对待梅格—样,轻轻地抚摸着萨蒂的头,他从不厌倦这个动作。
“她需要很多的爱。”我对父亲讲了萨蒂的故事。
霎时父亲看起来很生气,无论是对动物,还是对孩子,甚至是对成人,他从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残忍。
“喂,”他轻声道,“我们得补偿一下她,你为什么想起又弄只狗来呢?”
“啊,我……”
“没关系,这样很好!”父亲拍了一下我的手说,“我知道你想梅格,孩子们也一样。不过,现在她能陪你们了。你们可以到远点的地方散步了。我也可能跟着你们转转。我可不想坐在这里度过我的后半辈子。”
这是几个月以来父亲第一次提到将来,我的心随之一热。
“我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走很远的路。”父亲接着说道,“但要是我逐渐恢复元气的话……”
马修和劳拉这时出现了。萨蒂也忍不住兴奋起来。她奔向孩子们,犹如见到了久别的朋友。我看了看父亲,他正开怀大笑。
我想,那些遗弃萨蒂的人,是否会意识到他们失去了什么呢。这是他们失去的,也是我们收获的。萨蒂在这里找到了新家。她不会再失望的。我想,这一点萨蒂也清楚得很。
其实,梅格离去所留下的缺憾正被萨蒂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所填补。
父亲没有把萨蒂带出花园。他跟着她在园中四处转,不停地对她讲着什么,而萨蒂则出神地望着父亲。
昨天是梅格离去一周年的日子,过去的一年已经逝去,新的生活已经开始。
在那棵樱桃树下,孩子们栽种了几棵雪花莲,算是对梅格永远的怀念。我们都不禁潸然泪下。
后来,我期待已久的奇迹终于出现了:父亲慢慢地走进厨房,把萨蒂的牵狗带从钩子上取了下来。
萨蒂兴奋地叫着,绕着圈儿不停地跑,差点儿跌倒,似乎她也明白这是个特殊的日子。
“好了,有谁想和我们一块儿去散步吗?”
在这之前,父亲只是绕着花园遛狗,如果要遛的时间长些,他就把她交给我或孩子们。所以这时,我不禁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