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
霍竞野乾脆不睡了。
他猛地从床上起来,钻进了霍竞川的被窝。
兄弟两个,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同一个被窝了。
霍竞野啪一下,拉开了霍竞川床头的檯灯。
昏黄的灯光在洁白的墙壁上,倒映出霍竞野的坐著的影子。
他把霍竞川也拉著坐了起来。
墙上的人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霍竞川,我越想越觉得不对。”
霍竞川眯著眼睛,適应了一下骤然亮起的灯光。
“哪儿不对?”
他用双手撑著身体,后背靠上了木质的床头。
“你怎么能喜欢茶茶呢?她已经有对象了啊!”
“张可达吗?踹了他,不就行了?”
霍竞野的嘴巴一下子拉得老大,半天都没办法合拢。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伸出手,一只手摸著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探上了霍竞川的。
“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胡话呢?”
他有些捉急。
“大哥,你是不是出任务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脑袋磕了,但是你忘了?”
“阿野,我比谁都清醒。”
“你清醒个屁!”
霍竞野恨铁不成钢。
“俗话说得好,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茶茶和张可达感情不错,叶姨也挺喜欢张可达,张可达这个小伙子,人也確实不错,咱们换个人喜欢,成不?”
霍竞川的军装,还掛在他的床边呢。
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他是怎么对著这一身神圣的衣服,说出这样一句,能被人指著鼻子骂他生儿子没屁眼儿的糟心话来的?
“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我们的同胞,被那群畜生分解,研究,那些人哭得越惨,喊得越大声,他们就越是兴奋,甚至会比赛,看谁割下来的耳朵更多?”
“看谁割下来的舌头最长?”
“谁积攒的鲜血,顏色最红?”
“谁收集的人头最多?”
“我看著咱们的人,一个一个地牺牲,毫无尊严的死去,我也会害怕,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害怕我没办法手刃敌人,更害怕我没有办法再见她一面!”
“你还记得,老霍得知叶家出事,决定要去叶家找叶姨那天,咱们仨坐在车上,他跟我们说过什么吗?”
“他说,叶姨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在他的年少时,他不懂得什么叫做爱,他只知道,他一定要爭一口气,攒出一副厚实的家底,风风光光地迎娶叶姨,成为他的夫人。”
“后来,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爱,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每一次写遗书的时候,每一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他都会从心底,衍生出一股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