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中,确信(她不会很爱我)比害怕要好(我永不爱她)!
——了解乃爱情之母……明智就是爱情自身。
——爱情是一种多方面、多头绪的牺牲。爱情的含义是不注意别人……爱情的含义是重视他人胜过重视自己……爱情的含义就是一切及一切的反面……爱情是冲动和不足为奇,但纯粹的爱情却是受智慧支配的冲动。
——你的爱是虚弱的;为了解救心而逃脱爱也是虚弱的。
——真正无误的爱情是生命的果实。
——只有女人把她所爱的男人替换成爱情时,她才蔑视她所爱的男人。
我要说:“我爱你……我的生命就是你的爱情……假若没有你,生活该是多么无滋味!”
玛丽
致纪伯伦
1915年7月7日
亲爱、忠诚、幸福的哈利勒:
晨光初显在天空。我抬眼望去,但见你的身影出现在大风暴中。于是我说:
“这是哈利勒的日子!”
你的日子也显现在漆黑的夜里——黑暗与月亮之间有一张面孔;虽然如此,我并未将之当作面孔。因为那张面孔说出了上帝的话语:
“我正是如此……我正是如此。”
在几天里,在几个小时里,在几分钟里,在每一个时候,我都能看到天边有数座雪山,延首远望着天空,像河一样在流淌,或者像宇宙的灵魂……我们登上高原,但见苍天与大地就像闪电一样赛跑……我与云彩一起飞跑,像羽箭,或像瓦蓝色夜空里的星斗。当苍天和大地转回时,成了两个闪闪放光的深渊,酷似造物主的眼睛——那苍天是上帝的眼球,那大地就是上帝的瞳孔!
间或,我们可以看到旷野,旁边有云彩,雄鹰在那里盘旋翱翔。有一次,我看见一片高地在天空漂游,广阔无比,清晰透明,如同云雾,上卧着一座紫色的小山丘,活像梦中之花。
空虚和寂静有时就像坟墓——那是被淹没了的过去的坟墓,结局令人生畏——你知道,正是上帝腾空了这些地方,又是上帝让这些地方住满居民。
太阳播撒光芒,光芒就像种子,大地将光芒当作雨水饮下……植物的茎、种子、花和玫瑰,就像光之船上的海市蜃楼。球体的表面再次凸起的地方显露出来,土地变得平整光滑。
风与你邂逅相遇,就像清新的宇宙。
凭上帝起誓,在今天早晨,我才确切地了解了他,在苍天和大地脱去自己的衣服之后,我看见了他。哈利勒,衣服是一种装饰品,它会把真实遮掩扭曲!
玛丽
致玛丽
1915年7月17日
亲爱的玛丽:
我和所有生来渴望生活的人,都不想触摸包着其他世界的外表,无论是通过沉思,还是通过洞穿帷幕的感觉。我们的最大愿望是揭示这个世界的秘密,渴望水与酒的那种融合……这个世界的精神,尽管在不停地变化、更替、成长和发展,但只是一种普遍存在。
以往时代的圣徒,那些时代的大贤哲,很少有人能够站在世界之主的面前,原因在于他们没有把自己献给生活,而是仅仅满足于观察和凝视。
他们没有去寻找其中的一点……他们无意晓知其中秘密……他们仅仅满足于已经得到的和将要继承的。他们允许自己的灵魂屈从,允许自己的灵魂按照一种他们根本不了解的意志运动、呼吸。
智者和好人常常奔向一个目标——信仰——他们也能够找到。但是,信仰只是一个目的,而生活才是无极限的。
过去是目标的失却……那位智者希望成为一把笛子,或成为一支羽箭,或成为一只酒杯……当他的希望化为现实时,他便会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上帝面前……变成了一个探索世界的人。他探索世界不单单为了自己,还为了那些想侧耳聆听的人。
玛丽,在你的最近一封信中,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艺术。那是寻觅到了这个世界并与之拥抱的神圣愿望的一种表达。这个世界,天然**,没有丝毫雕饰。这是诗的灵魂,生活的灵魂。诗人们不单单是诗人,他们的心还浸透了生活的灵魂。
这些天很暖和,几乎要热起来了。我每天都要到花木繁茂的花园或树林里去,以便在林荫下乘凉。不过,我的工作减少了,不知原因何在。夏日的梦会削弱人的活力;尽管如此,梦和思想会以惊人的速度生长成参天大树。
愿你安好、幸福。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5年7月×日
亲爱的哈利勒:
我第一次听到和领悟到你五年之中反复说的东西。哈利勒,我伤害了你;我的这种伤害是不可饶恕的……你把我放在你的心的中心,而我却在那里用箭射你,摧毁你。
我没让你保持灵魂和心神上的孤独……我还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说我为了让你在与我的交往中成为完全自由人;但是,每当你获得那种自由时,我便用匕首刺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