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2)
我今天外出,遇到一位来自叙利亚的作家。下午两点钟,我去弗维勒先生邸宅,为他画了一幅肖像;这是我的画笔画得最好的一幅肖像……帕夏说,那肖像是内心世界的忠实表达。我们颇有兴味地交谈了一会儿,便一同去看画展,他把我介绍给了专家和画商。
几个小时之后,我便急匆匆赶回,以免背弃与雷哈尼及其朋友们相会的约言。
已是夜半时分,我疲惫不堪……真想把头靠在你的肩上!我真希望你抚摩我这灼热的脸面……亲爱的,你抚摩我的脸吧,即使你在遥远的地方,我也忘不了你。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7日
我回来不大一会儿。我刚才还在博物馆……我的心对精美艺术品充满炽烈渴望,多么期望与你一道共赏。
我全神贯注地观赏那幅画,只因为你不在我身旁……我感到孤单、寂寞。
纵然在天空,一个人也须有个亲密伙伴,以其存在充实自己的生活,以其近在身旁使自己的心中充满幸福。
上帝以其喜悦庇护你,以其爱为你加冕。你是幸福人,福星永远高照……我亲吻你的双眼。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10日
亲爱的:
在纽约大街上行走的每两个人中,就有一个犹太人。中午时分,人们争相外出,三三五五,你所看到的都是犹太人。
今天,我在“弗弗斯·艾菲纽”看到两千名犹太人。那场面真是诱发人的想象力,使人沉思深省。那场面又使我想到犹太人戴着手铐行走在巴比伦和西班牙的奴隶时代。那场面给诗人创造了机会,使他们回忆起在埃及的犹太人的过去和在美国的犹太人的未来……也许那样的一天会到来:犹太人走向“弗弗斯·艾菲纽”,就像巴黎人涌向凡尔赛。
犹太人在纽约是国王,弗弗斯·艾菲纽是王府。也许历史在自我重复,围绕着流浪的犹太人,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世界以他们开始,世界本属于他们;他们正在失去它,也正在破坏它。正在失去它,正在破坏它。是的,玛丽,确有一种含糊东西,令人颇费心思。
你那美妙的书芬芳四溢,香气馥郁……对于我这饥饿的灵魂来说,每本书都是一桌丰盛筵席。
美人啊,我将带给你一件好东西,想让你看一幅新画,就像有一次那样,或许你还记得吧?你全神贯注凝视,我顿感心境豁然开朗,目中的愁消散一光……你不记得了吗?
我要上床了,也好借之逃遁,沉睡一番。不过,入睡之前,我要和你一道读《查拉图什特拉如是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美人,亲爱的,要你和哈利勒一起读……
哈利勒
致玛丽
1911年5月12日
“亚斯,你应让你母亲看看这张画像。”
这是一位女士对亚斯·弗维勒说的话……“她将从这幅画像中看到她儿子的真情实况,她将看到那个创造了辉煌业绩的儿子!”
亲爱的玛丽,这话使我感到自豪!
“她将从这幅画想象中看到她儿子的真情实况。”这是令我开怀的称赞……我带着豪迈的心情想到你!
我在布鲁克林与我的一位生病的朋友共度了一个小时的时光。我给他读诗,对着他那憔悴黄瘦的面孔读诗。临别时,他拉着我的手,低声说:
“纪伯伦,回叙利亚吧……回你那已达成熟年龄的母亲那里去吧!她爱你!纪伯伦啊,回你的祖国去吧!”
我难过地离开了他,抹着眼泪急匆匆走去。
他的心中有对叙利亚的思念……他的心中有对死亡的恐惧!
哈利勒
致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