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栖河穿过安东齐城奔流入海,河上建了一座桥,以使城的两边交通便利一点。桥是用石头造的,石头是用安东齐城的骡子从山里运回来的。桥建成了,其中一根柱子上用希腊语和阿拉姆语刻着:“国王安东裘斯二世修建了此桥。”
所有老百姓都穿过漂亮的石桥,到可人的阿栖河对岸去。
一天晚上,一个被认为疯疯癫癫的青年,爬到刻字的柱子上,他用木炭把字涂掉,在上边写:“建桥的石头可是用骡子从山里搬回来的,你来来回回地从这上边经过,就是骑在安东齐骡子的背上,它们才是这桥的修建者。”
老百姓看了青年所写的,有些人哈哈大笑,有些人大为惊诧。
有些人说:“是啊,我们都知道桥是谁建的,他不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吗?”
可有一头骡子笑着对另一头骡子说,“难道你忘了,我们确实搬运了那些石头?直到现在人们还说那桥是安东裘斯国王建的呢。”
扎德原野
一个旅行者在扎德大道上碰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就住在附近村庄里。旅行者用手指着这片广阔的田野,问这个人:“这可是阿拉姆国王打败敌军的古战场?”
这个人回答道:“这儿从来不曾做过战场。以前在这片原野上有一座扎德城,城早已被夷为平地了。现在这是一片沃野,不是吗?”
然后旅行者就和这个人分开了。
走了不到半英里远,旅行者又碰见了一个人,他又用手指着田野问:“那儿以前耸立着扎德城?”这个人回答道:“这片土地上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城市。但这儿曾有过一座修道院,早已被南国的人民毁掉了。”
不久,正是在这条扎德大道上,旅行者又碰到了第三个人,他再次指着广阔的原野问道:“这个地方以前真的有一座修道院吗?”但是这个人回答道:“附近从未有过什么修道院,只不过父辈和祖先们告诉过我们,曾经有块很大的陨石降落在这儿。”
旅行者继续往前走,心里很是纳闷。然后他遇见了一个老人,打过招呼后,他问:“先生,我在这条路上遇见了三个人,他们都住在附近,我向他们打听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否定了前面一个人所说的,每个人都给我讲了一个别人不曾提起的故事。”老人抬起头回答道:“我的朋友,每个人告诉你的都确确实实存在,只是很少有人把事实添加到不同的事实上,进一步找出其中的真相。”
金腰带
一天,两个人在路上碰见了,他们结伴去科伦斯城的萨拉米斯。下午的时候,他们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河上没有桥。他们要么得游过去,要么另外找一条路,可他们压根不识路。他们对彼此说:“让我们游过去吧,毕竟,河并不是那么宽。”于是他们跳进了河里游了起来。
其中一个深谙水性,到了河中间,反倒迷失了,被激流给卷走了。另一个人从未游过泳,竟笔直地渡过了河,他远远地站在岸边,看见同伴还在水里挣扎,就又跳进水里,把他安全地带上了岸。被水流冲走的那个人说:“你不是告诉我你不会游泳吗,那你怎么顺畅大胆地游过去了呢?”
这个人回答道:“我的朋友,你看见我系的这条腰带了吗?里面装满了金币,那是我足足干了一年为我的妻儿挣的。是这条金腰带的分量带我渡过了河,要把我送到妻儿身边,我游泳的时候,我的妻儿就在臂膀上。”
于是,他们继续朝着萨拉米斯城进发。
另一个流浪汉
一次我在路上碰到一个人,他也有一点疯癫。他对我说:“我是个流浪汉,我似乎常常行走在尘世的侏儒中间,因为我比他们高七十尺,所以能更有远见,更自由地思考。但事实上我不是走在人们之中而是走在他们之上,他们只能看见我在旷野留下的脚印。
“我常常听见他们为我脚印的形状和尺寸争论不休,有人说:‘那是遥远的过去毛象漫游留下的足迹。’别的人说:‘不,那是流星从遥远的星空跌落下来的地方。’可是你,我的朋友,你很清楚那什么也不是,那只是一个流浪汉的脚印。”
影子
六月的一天,小草对一株榆树的影子说:“你不时地左右移动,你打扰我的安宁了。”
影子回答道:“不是我,不是我,看看头顶,风里有棵树在太阳和地球间东摇西晃呢。”小草抬起头来,第一次看见了树。她在心里说:“看,为什么呢,又是一棵比我大得多的草。”于是小草沉默了。
满月
一轮圆月骄傲地升起在小镇的上空,镇上所有的狗都开始对着月亮狂吠。
只有一只狗没有叫,它严肃地对它们说:“别把寂静从水中吵醒了,也不要把月亮带到堤上来。”于是所有的狗都停止了狂吠,一片肃穆。之后,对它们讲话的这只狗却因寂静而彻夜狂吠。
隐居的先知
从前,有位隐居的先知,他每个月去大城市三趟,到市集上布道,向大家宣讲施与与分享,他口若悬河,能言善辩,闻名于世。
一天傍晚,有三个人来到他隐居的地方,他向他们表示问候。他们说:“你一直在宣扬施与与分享之道,你叫那些所有颇丰的人施与那些一无所有的人,我们不怀疑你的名声给你带来了财产。现在来给我们你的财产吧,因为我们需要。”
隐士回答道:“我的朋友,我一无所有,只有这张床,这床垫子和这罐水。如果想要就带走吧。我没有金子也没有银子。”
他们鄙夷地看着他,背过了脸。最后一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哦,你撒谎!你这个骗子!你布道宣讲那些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