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你这么懒洋洋,
我求你要温厚雅量。
春天你这么无精打采,
我这心投入你的胸怀。
我这犹豫不决的思想,
随着微风四处飘**。
柔和的光线漫流,
蜜一般将我浸透。
啊!惟有通过睡眠,
才看得见和听得见。
我透过眼帘,
迎接你的光线。
太阳哟爱抚着我,
请原谅我的懒惰……
痛饮吧,宽容的太阳,
我这心田毫无布防。
新型亚当,今天由我来洗礼。这条河流,就是我的焦渴;这片阴凉的树林,就是我的睡眠;这个光身的孩子,就是我的欲念。鸟儿歌唱,就是我爱情的声音。我的心在这蜂房里嗡鸣。能推移的地平线啊,你就做我的边界吧:你在斜阳下还要往远推移,越发变得朦胧,变得蓝莹莹的。
这是爱情和思想的微妙汇流之处。
这页白纸在我面前闪闪发亮。
上帝要化为人形,同样,我的思想也要服从节奏的规律。
我这个善于再创造的画家,在这里要给我的美满幸福的形象涂上最动人、最鲜艳的色彩。
我只想抓住文字的翅膀了。是你吗,野鸽,我快乐的化身?唔!先不要飞上天空。停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我趴在地上,身边树枝鲜果累累,弯下去接触到青草,抚弄最细嫩的草尖,稍加上野鸽一阵咕咕叫的分量,就摇晃起来。
我写这本书是为一名少年,一名像我十六岁时那样,但更自由又更成熟的少年,为他日后能从中找到他惴惴不安提出问题的答案。不过,他会提出什么问题呢?
我同这个时代没有多大接触,而同时代人的种种游戏,也从未引起我多大兴趣。我从现时俯过身去,更有甚者,我预感过了一段时间,再回顾今天我们觉得生死攸关的问题,就会很难理解了。
我幻想新的和谐。文字的一种艺术,更为精妙,也更明快,不尚浮华辞藻,也不图证明什么。
噢!谁能把我的思想从逻辑的沉重锁链中解脱出来?我最真挚的**,一表达出来就走了样儿。
生活可能会更美好,超过人们所允许的程度。智慧并不存乎理性,而是寓于爱中。唉!时至今日,我的生活也过分谨小慎微了。必须无法无天,才能摒弃新的法律。解脱啊!自由啊!我的欲望能抵达哪里,我都必定前往。我喜爱你哟,跟我一道走吧,我要把你一直带到那里,但愿你能走得更远。
遇合
我们从早到晚开心,完成生活的各种举动,就像跳舞一样,又像完美的体操运动员,务求一举一动完全和谐,富有节奏感。马克去打水,压水泵,提水桶,无不合乎精神的节奏。我们要下窖去取一瓶酒,拔开瓶塞,再斟酒开饮,所有动作无不心中有数,都经过分解组合的。我们碰杯祝酒节奏鲜明。我们发明一些摆脱困境的步伐,还发明一些步伐以表露或掩饰意乱心烦。有哀悼的快三步,也有贺喜的快三步。有巨大希望的轻快舞步,也有正当向往的小步舞。就像在著名的芭蕾舞中那样,我们既有小口角舞步、大争吵舞步,也有言归于好舞步。我们都擅长集体一致的动作,不过,完美伙伴的舞步则要单独完成。我们发明的最富情趣的步伐,就是大家一齐沿着宽阔的草地跑下坡去洗浴:步伐极快,因为都想跑一身大汗,于是连蹦带跳,而草地又适于大步跨越,同时伸出一只手,好似追赶电车,另一只手则抓住在我们身上飘动的浴衣。我们气喘吁吁跑到水边,欢笑着背诵马拉美的诗句,立刻跳下水。
然而你会说,这一切还缺少点随意性,就很难有多大**……哦!刚才我忘了讲:我们也有突发的狂蹦乱跳。
我一旦确信我不需要追求幸福,不料幸福就开始常驻心头了,是的,就是从我确信我什么也不需要就能幸福的那天起。我朝利己主义刨了一镐头,心中立刻大量涌流出快乐,足以供所有人畅饮。我随即明白,最好的教导就是表率。我把自己的幸福当成一种使命来承担。
“怎么!”我想道,“如果说,你的灵魂势必要随肉体泯灭,那就尽快欢乐吧。或者,如果说灵魂永存不灭,那么你就有永生永世,不是可以从容地关注你的感官没有兴趣的方面吗?你穿越这个美丽的国度,是不是因为它的魅力很快就要在你眼前剥夺走,你就不屑一顾,拒绝欣赏呢?你穿越的速度越快,目光也就越要贪婪;你逃离得越匆忙,拥抱也就越要果断!我作为瞬间的情人,明知留恋不住,为什么就不能那么深情地拥抱呢?不能专一的灵魂哟,抓紧时间吧!须知最美丽的花朵也最先凋谢。赶快俯身去闻它的芳香吧。永不凋谢的花朵是没有香味的。”
天生欢快的灵魂,你的歌声是清亮的,再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能使之黯然失色。
不过,现在我已然明白,事物都来去匆匆,惟有上帝永存,上帝并不久驻于物体之内,而是寓于爱中,现在我懂得如何在瞬间体味恬静的永恒了。
这种快活的心态,你若是不善于保持,也不要执意去追求。
温和而奇妙的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