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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沙郡年记(第4页)

葶苈

沙地将不会再寂寞单调。几周内,开着最不起眼且最小的花的葶苈,将开遍沙地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只顾抬着头寻找春天的人,不会发现葶苈这样娇小的花朵;那些垂头丧气的人,即便是踩到了葶苈,也不会注意到它;只有那些虔诚地跪在泥土上寻找春天气息的人们才能发现葶苈的存在,而且发现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

一点点的温暖和舒适就足以让葶苈快乐健康地生长,如今,它已经拥有了这些条件。依靠别人不用的时间和空间,依靠别人丢弃的“残羹冷炙”,葶苈就能坚强地活着。它是如此不起眼,即便在权威的植物学方面的专著上,对它的记载也不过是两三行文字一笔带过的描述,更别说配幅插图了。但是贫瘠的沙土地和微弱的阳光显然无法供养那些娇贵的美丽动人的大花朵,却能长出倔强乐观的小葶苈。也许,葶苈算不上是真正的春花,但是它却给人以信心和力量,带来春天的希望。

大果栎

当一个州要选择州鸟、州花或者州树时,人们会进行投票决定,与其说他们在作决定,还不如说他们是对历史的认可。所以,当草原上的草铺天盖地地来到南威斯康星时,大果栎就成了该州与众不同的植物种类。当茫茫的大草原上燃起熊熊大火时,大果栎是唯一敢面对烈火,并存活下来的树。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整棵大果栎甚至连它最小的枝条都裹着一层又厚又硬的外皮?实际上,大果栎的这层外皮就是它的盔甲。在森林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大果栎就是森林大王派往草原的突击队,它们要对付的敌人就是草原大火!每年的四月份,在新鲜的绿草还没来得及长大的时候,大火便开始在草原上燃烧了。唯一能在这个灾难中幸存的,只有大果栎,因为大果栎穿着烧不焦的盔甲,那就是它的外皮。那些由零散的几棵老树组成的小树林,全部是大果栎,这就是那些开荒的人们所谓的“大果栎空地”。

可是,工程师们却没有发现大果栎这种绝缘体;他们目前的知识,是从草原战争的老兵身上学到的。那场战争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足以让科学家们研究两万年!在故事中,写到了埋在泥炭里的花粉粒,记载着留守战争后方,被前线部队遗忘的老兵——孑遗植物。根据相关记载,森林的前线部队有时会撤退到苏必略湖,有时也会大举进攻南方。有一段时期,当森林大军进攻南方时,派云杉和其他的一些大树出现在威斯康星的南界,而且要越过这条界线。于是,在这个区域,云杉开始播种,留下子孙后代。不过,一般来说,森林与草原之间的战争到最后没有输赢。因为,直到今天,森林与草原之间的分界线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在森林和草原的战争中,还有其他盟友的参加。这些盟友一会儿帮助森林,一会儿帮助草原。比如兔子和老鼠,夏天的时候,兔子和老鼠会帮助森林吃掉草原上的草,而冬天的时候,它们又会帮助草原啃掉森林幼树的树皮。再比如松鼠,秋天的时候,松鼠会帮助森林散播树种子,而过了秋天,它又会帮助草原吃掉森林的树种子。在六月份,鳃角金龟的幼虫会帮助森林破坏草原的草皮,可是等这些幼虫长大以后,它们又会帮助草原去破坏森林,使树木的叶子纷纷枯死、掉落。如果没有这些盟友的加入,使它们难分胜负,那么在今天的地图上,我们就不会看到五颜六色的、丰富多彩的森林和草原的标记了。

我登上了最高的那座山,站在山顶,能把整个乡间景色尽收眼底。接连好几里地,我看到的只有那些小山丘,远远望去,那些光秃秃的山就像圆锥形草堆。有的山谷里覆盖着一些小树林,这些小树林是由山核桃和发育不良的大果栎组成的。

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一群拓荒者来到了大草原,无意中加入了草原战争。他们开辟了许多农田,因而防止了草原大火的发生。于是,大果栎的孩子们很容易就生存下来了,大果栎的数量越来越多,没用多长时间,原来的草地就变成了大果栎树林和农场。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到威斯康星西南部的任何一片树林去看看,数一数在那里生活的任何一棵大树的年轮。不算那些最老的树,其他所有的树都是出生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而这个时间,正是草原大火消失的时期。

在这个时期,大作家缪尔刚好在马凯特郡长大。那个时候,新长出来的林地覆盖了古老的大草原,占领了小树丛里的栎树空地。缪尔在《童年和青少年》里这样写道:

伊利诺伊州和威斯康星的草原有着肥沃的土壤,肥沃的土壤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野草,野草引来了草原大火,大火夺去了草原树木的生命。假如没有草原大火的话,那些草原将会被浓密的树林覆盖。一旦“大果栎空地”被拓荒者开辟成农田,那么草原大火将会消失,于是小树苗就能长成大树,树林便会慢慢出现,并且越来越茂密,直到使人无法通过。到那时候,“大果栎空地”便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

因此,一棵古老的大果栎不仅仅是一棵树,它同时也是一座历史图书馆,是话剧场里的一个空座位。如果你有洞察力的话,你就会从自己的农场上发现草原战争留下来的徽章和标记。

空中表演

来到这座农场两年后,我发现,当四月和五月到来时,每个晚上,树林上空都会出现精彩的舞蹈。从此,我们全家人几乎每天都要去观赏,不愿错过任何一场表演。

进入四月以后,在第一个温暖的傍晚,舞蹈表演在晚上六点五十分准时开始。之后每天的表演都会比前一天推迟一分钟,这样到了六月一日,表演开始的时间就变成了晚上七点五十分。为什么会这样呢?都是虚荣心在作怪!因为舞蹈表演者对亮度的要求很严格,必须等到最佳的亮度才够浪漫。如果你想去看表演,那就千万别迟到,否则舞蹈表演者就会生气地飞走了。

除了开场时间,舞蹈表演者还对舞台道具提出了要求:舞台必须是树林中或矮树丛中一块宽广的圆形平台,舞台的中间地带必须有一块长着苔藓的地方,还要有一块光秃秃的沙地以及凸出地面的一块光溜溜的岩石,或者是一条空空如也的大路。我知道,表演舞蹈的演员是公丘鹬,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公丘鹬偏偏喜欢光秃秃的舞台呢?刚开始的时候,我困惑极了,但是后来,我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会不会与公丘鹬的腿有关呢?因为公丘鹬的腿比较短,如果在浓密的草丛中,观众就看不到它的表演了,更重要的是,它也不能吸引所喜欢的母鹬了!我们农场里的公丘鹬要比其他农场里的多得多,因为在我们农场,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沙地,长不出一根杂草来,只能长一些苔藓,所以公丘鹬喜欢住在这里。

突然,公丘鹬停止了这种奇怪的叫声,盘旋着飞向天空,发出一阵非常好听的声音。公丘鹬不断地盘旋,飞得越来越高,几乎看不见它了,而叫声却越来越大。然后,它像一架引擎熄火的战机一样,直挺挺地从空中栽下来。眼看它马上要撞到地面,只有几尺的距离了,只见它猛一转身,改成平飞的姿势,又发出开始那种奇怪的声音,咕——嘎——咕——嘎——,于是轻轻地落到地面上,回到它表演开始的位置,接着又开始喊叫起来。

天色很快就变暗了,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已经无法看清地面上其他的鸟儿,但是我们还能看清楚天空中的公丘鹬,它在空中又表演了一个多小时。如果月亮也来欣赏公丘鹬的表演就好了,因为在月光的照耀下,公丘鹬会不停地表演下去,直至月亮倦了,不再发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公丘鹬会重复表演一次。四月初的时候,表演的落幕时间是在清晨的五点十五分,以后每天的表演结束时间会提前两分钟,一直持续到六月份,最后一场表演在清晨的三点十五分落幕。为什么晚上的表演和清晨的表演时间的变化程度不一样呢?我想,即便是浪漫,也是很有限度的,因为清晨舞蹈的结束所需的光线,是傍晚舞蹈的开始所需光线的五分之一。

也许我们是幸运的,因为不管我们如何认真地观察和研究动物的行为,树林里的也好,草原上的也罢,我们始终不能弄清各种行为的所有事实。欣赏了这么多天的空中之舞,我一直没有看见母鹬的身影,母鹬在什么地方呢?如果她也参加空中之舞的话,那么她会扮演什么角色呢?我经常看见两只鹬在公丘鹬表演舞蹈的地方出现,但它们从来不一起鸣叫。其中一只是母鹬,而另一只到底是母鹬还是其他公丘鹬呢?

鹬的声音也是一个谜,它们的啁啾声是靠声带发声,还是一种机械性的发声呢!我的朋友费尼曾经捕捉到一只鸟儿,当时这只鸟儿也发出“咕——嘎”的声音,他把鸟儿最外面的一层羽毛拔去后,鸟儿的声音竟然发生了变化,它只能发出“咕——嘎”的声音,或者发出连续的颤音,却再也不能发出啁啾声了。但是,这似乎也不能得出什么结论呀。

还有一件事令我很纳闷,那就是,公丘鹬把巢穴建到什么程度才停止它的空中之舞呢?有一次,我的女儿看见一只公丘鹬在一个鸟巢旁边不停地叫唤,那个鸟巢里有孵化后的蛋壳,难道那是它的母鹬的巢穴吗?还是公丘鹬另有新欢,喜欢上另一只母鹬了?诸如此类的问题,依然是黄昏的秘密。

鸟儿不仅是猎人枪口瞄准的对象,不仅是夹在汉堡包里的肉酱,它还可以为人们带来娱乐,鹬这种鸟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过去,我比任何人都喜欢捕猎十月的鹬,可是自从我看见公丘鹬的空中之舞后,我就对捕鸟再也没有兴趣了,最多捕猎一两只就足够了。因为,我希望在四月份到来时,在夕阳的照耀下,能再次看见那些跳舞的鸟儿。

五月

自阿根廷归来

五月到了,在威斯康星的牧场上,到处都长满了蒲公英。春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们向四周寻找,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见证着春天的远去。静静地坐在草丛上,把耳朵朝向天空,除了草原鹨和白眉歌鸫的喧闹声,你很快就能听见其他的声音,那是高原鹬的声音,它们刚从阿根廷飞回来。

如果你的眼睛视力够好,那么你肯定能看见高空中的高原鹬,它们正拍打着翅膀,在羊毛般的云彩里快乐地飞舞着。如果你的眼睛视力较差,也没关系,你可以盯着近处的篱笆柱子,因为高原鹬很快就会落在那里,收起它长长的翅膀。我想,第一次用“优雅”这个词汇的人,肯定看见过高原鹬收拢翅膀。

高原鹬静静地站在篱笆柱子上,它的整个身体好像在警告你离它远点儿,不要侵占它的地盘。当然,政府相关部门能证明你是这片牧场的主人,可是高原鹬才不管这些呢,它轻轻松松地就把你这个主人否定了。它刚刚飞完一万三千里的路程来到这里,赶紧再次提醒人们,它也是这里的一份子,也要享受印第安人的权利!所以,在它们飞走之前,这片牧场是属于它们的,如果有谁胆敢侵占,它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斗争到底!

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有一只母高原鹬正在孵蛋,四个又大又尖的蛋。用不了多久,四只小高原鹬就拱破蛋壳,跑了出来,它们一出生就知道怎么找吃的。小高原鹬身上的软毛刚一干,它们就跑到草地上,蹦蹦跳跳地玩耍,像踩着高跷的老鼠一样。你可别认为蹑手蹑脚的你能轻而易举地抓到它们,它们会告诉你:休想。小高原鹬们出生一个月后,就已经长大了,其他任何鸟儿都没有它们长得快。到了八月的时候,它们就可以从飞行学校毕业了。在八月份的凉爽夜晚,你就会听见它们响亮的叫声,紧接着就用力拍打翅膀,朝着阿根廷大草原飞去。它们再一次证明,自古以来,美洲就是一个整体。在政治家们看来,地球各地的合一性是一个全新的认识,而对高原鹬来说,它们一直就知道。

在二十世纪初期,威斯康星的农场几乎见不到高原鹬了,农场像失去了自古以来的报时器。五月的牧场,草儿一声不吭地慢慢变绿;八月的夜晚,再也听不见鸟叫声,再也没有鸟儿来告诉人们秋天来了。越来越多的枪支流入人们的手中,许多高原鹬都死在枪口下,变成人们嘴里的肉酱。虽然保护候鸟的法律来得有点儿晚,但对鸟儿来说,无论如何也是一个福音啊!

六月

赤杨汊口——钓鱼进行曲

今年,即便是溪流的主流也没有多少水。所以,浅浅的溪流里看不到鳟鱼的影子,只有斑鹬在里面吧嗒吧嗒地小跑着。今年的溪水也很暖和,所以当我们把脚伸到最深的水潭时,也不会像往年一样大声惊叫,因为没有凉水的刺激。虽然我们游泳的时候感觉非常凉爽,但是当我们穿着高筒靴站在水里时,高筒靴就像晒过太阳的热焦油纸。

就像预兆的那样,傍晚的垂钓令我们非常失望。我们没有钓到想要的鳟鱼,只钓到了一条圆鳍雅罗鱼。到了晚上,我们点燃了熏火,驱赶咬人的蚊子,然后开始讨论明天的钓鱼计划。为了钓到鳟鱼,我们冒着炎热的天气,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走了六百里,而结果却是这样令我们失望,竟然连鳟鱼的影子都没看见。

就在我们毫无办法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条溪流的特点。这是一条变化多端的溪流,在接近溪流源头的地方,有一个又细又深的汊口,不断有冷泉流进这里。那么,喜欢冷水的鳟鱼会怎么做呢?没错!它们肯定会游到汊口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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