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训练下,亚里克在沼泽上打猎已经没有问题了,可我是一个非常喜欢在森林中打猎的人,只要打猎的季节一到,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我。这一次,我没有理智地分析后果就带着亚里克走进了森林。我非常清楚我不应该现在将亚里克带到森林,可是最终,理智还是没有战胜冲动。前几天的打猎,亚里克表现得棒极了,唯一的缺点是,当我叫它的时候,需要多吹几声哨子。一天傍晚,问题还是来了,我们打猎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只母黑琴鸡,看样子它下崽比较晚,它依然使用一贯的伎俩逗弄着亚里克。亚里克像疯了一样跑过去,之后它又遇到了很多小黑琴鸡,在那里和它们纠缠起来了。看到这样的场面,我非常愤怒,伸手狠狠地打了它一下,它迅速跑开了,我越是在后面追,它就跑得越快、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到了第二天的清早,我们在土豆地的垄沟中发现了它……
凡是训过狗的猎人,应该都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我非常后悔当时冲动的行为。事已至此,再想纠正猎狗的错误,已经非常难,而且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今年,我是不可能带着亚里克出来打猎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培养一只猎狗,亚里克需要的是重新接受训练,然后慢慢忘记这件事。
我开始为寻找新的猎狗做准备,哪怕是一只弗莱塔也好,只要能帮助我就可以了。
从那时开始,我就多了一项工作,天天都在打听和狗有关的消息,我找了很多孩子帮忙确认信息。有一天,他们兴致勃勃地来到我的身边告诉我,有一次,他们路过一个有大片采伐林的田庄,决定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忽然看见一位个子小小的老人,他手中握着斧头,不停地劈着柴。当他身边的柴非常多的时候,他便坐下来休息,同时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一只浑身蓬松的身上长着斑点的长毛狗跑了出来,远远看去,应该是一条公狗。可是,更惊奇的事情吸引了他们,只见那只大斑点狗跑到老人的旁边,用嘴叼着柴往屋子里运,它就这样一直搬运着,直到老人歇够了,柴也搬得差不多了。老人家站起身将房门关好,又到棚子里继续劈柴,那只大狗一直在一旁帮忙。这群孩子没有在那里逗留太长时间,他们没有等到老人干完活再回家,可是根据老人身边的劈柴可以确定,他应该经常这样干活。也许老人是在为过冬做准备,也许他劈柴是为了拿到城里卖掉,总之那只大狗一定是他的帮手。
我很兴奋地问道:“真有这样的斑点狗吗?它的毛密吗?”
孩子们非常肯定地回答:“是的,我们非常确定,它的额头很陡峭,但是鼻子好像断过,身上的毛蓬松着,看上去和原始人没什么区别。”
第二天,我决定到那个田庄看看。
很幸运,我刚到那里,就看见了孩子们描述的场景:老头劈柴,一只漂亮的黄斑黑狗在来回搬运着柴火。可是我还看见了一个让我很感兴趣的画面,可能是黄斑黑狗累了,它没有把柴火运到棚子里,反而扔在了外面,然后掉头就回到了老人的身边。老人看见之后,拿起树条就往狗的身上打,黄斑黑狗看到树条并没有跑,反而跑到了老人身旁,躺在了他的脚边。老人用力抽打了两下后,就将树条扔到了一边,黑狗却跑过去将树条捡回来,又跑到主人的身边撒娇,然后才跑向那个被它扔了的劈柴,继续工作起来。
真的很难理解这只狗是怎么想的,它身上那蓬松的毛是那么美,也许只有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假发能和它相媲美。可是仔细看它的屁股,感觉非常僵硬,好像生过什么病留下的后遗症。后来,我通过从别人那里打听才了解到,它的屁股很可能是在搬运劈柴时不听话,老人家把它打成那样的。
我来到老人的身边说:“你怎么忍心让一只猎狗干这样的活啊!”
老人家听了我的话以后,在那儿叨咕着:“还猎狗呢,你得了吧,我让它把柴火摞起来,这么简单的活它都不会做,只知道扔!”
我们的谈话被老人的儿子听见了,他就从屋子里走出来,生上茶炊,我们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我跟他们说起了亚里克的事情,之后我又讲到,只要这条黑狗还有一点儿嗅觉,我就会把它买下来。然后他们给我讲述了关于这条黄斑黑狗——韦尔内的经历:它是边德雷舍夫的狗,在闹饥荒的那年,他们可怜边德雷舍夫,于是就买下了他的狗。边德雷舍夫是我们这一带最好的猎人,有神枪手之称,更是驯狗的行家。这时,我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些庄稼人一定不知道怎样使用猎狗,所以才会让它搬运柴火,大材小用地让它吃了很多的苦头,我一定要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买下这只狗。
于是,我向他们打听了一下价位,他们开出的价格是二十戈比,这对于我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和他们进行了谈判,这好像是他们能承受的最低价位,不会再便宜了。热乎乎的蜂蜜茶,让我们每个人都浑身是汗,其实,我心里已经有拿三十或者四十戈比,甚至更大价钱的准备了。在我们的聊天中,我从来没有听到他们夸奖这个狗,反而一直在夸奖边德雷舍夫,说他如何能干,又多么擅长于打猎。我们谈判的最终结果是,我占了一个大便宜,我用二十戈比就得到了一条上好的猎狗,还有足足十五俄磅的蜂蜜,他们还附赠了我一只哨子。之后,我就急忙回家了。
回到家中,我并没有带着韦尔内去打猎,而是和韦尔内在一起待了两天。我们一直形影不离,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会在我的身边,如果看不见我,它就会发出哀伤的叫声。韦尔内是一只非常善良的狗,它非常害怕寂寞。到了第三天,我十分确定韦尔内不会离开我了,于是我决定带着我的孩子和它,一起去打猎。
如果在沼泽上打猎的话,带着亚里克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可是这次我们选择的地点是森林,因此我们牵着韦尔内出发了。我们来到森林中的一块空地,这周边有很多的黑琴鸡,我放开了韦尔内。韦尔内撒欢地跑向灌木丛,可是突然它又停下来了,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它开始回头朝我们这边看,蓬松的长毛使它的头向两边摆动着,好像要把我们装进它的脑袋里一样,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开始动了。很快它就在树林中消失了,一会儿在这边出现,一会儿又在那边伸伸脑袋。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我,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它是一只非常擅长在短距离内寻找猎物的猎狗。
在采伐林的尽头有一丛杂草,它们紧紧地和沼泽地相连。在那里,韦尔内闻到了野物的味道,它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与亚里克不同的是,当韦尔内看见猎物时,并不显得激动,仿佛一切都那么平淡,在它的目光中,我找到了和人类一样的感觉。韦尔内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谨慎,就好像从来没有从它的角度考虑一样,我们觉得,它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为我们着想。也许是它的行动时间太长,使黑琴鸡觉察到了什么,因为它们已经开始躲避了,就在这时,韦尔内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它停下脚步,开始四处张望,最后做了一个决定。它不慌不忙地绕过去,在一小片孤立茂密的灌木丛旁停下来,这是黑琴鸡逃跑的必经之路,它在这里等待着。终于轮到我们了,我们分散着站好,我站在了中间的位置,孩子们站在了两边。又等了一会儿,我说:“走!”韦尔内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一只黑琴鸡进入了我的视线,我开了一枪,随后又有两只黑琴鸡飞出来了。我们准确地打中了这三只黑琴鸡,它们都掉到了长满芦苇的泥泞的地里。枪声停止之后,韦尔内看向我们,看见我点头之后,就跑到了芦苇地,将那三只黑琴鸡一个个地叼了出来……
在这片森林中,有很多野物。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我们打的猎物就将买狗的钱补上了。有这样丰硕的成果,我非常高兴,得意忘形的我,拿起笔给韦尔内以前的主人写信,以表达我的谢意,并表示我对这只狗非常满意,还说我非常赞同他们的观点,边德雷舍夫真的是一个训练猎狗的行家。后来,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他们看到我的信后非常难过,他们一直以为这只狗非常无能,原来他们是被边德雷舍夫骗了。
韦尔内住进我的院子以后,我发现亚里克有了转变。天生就充满傲气的爱尔兰狗,总是不动声色,把想法藏在心里。亚里克非常不喜欢韦尔内,可是它从来不表达出来。每当我拿起猎枪准备外出打猎的时候,韦尔内总是非常兴奋地来到我身边,可是亚里克却不是,它依然在那里躺着,虽然它也很想出去打猎。我想它心里一定很难受,当我叫它的名字时,它会很兴奋地跑到我身边,然后把韦尔内挤到远处。以前亚里克吃东西很挑剔,喂它的骨头硬一点儿,稍有一点儿不顺它的心思,它就会把骨头扔掉。现在不一样了,它总是害怕韦尔内得到骨头,每当韦尔内走近它的时候,它都会誓死保卫食物,还向韦尔内咆哮。如果当它吃东西时,你叫它到身边来,那时它嘴上一定有食物,走到哪儿就把食物带到哪儿,哪怕是上厕所。我变得担心起来,因为我非常了解韦尔内,它是一只很善良的狗,它可以忍受很多事情,可是当它真正愤怒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终于,战争还是到来了。有一天,家人在院子里洗衣服,把一个装满漂白水的木盆放在了院子里。亚里克正好在一旁啃骨头,可是有一块怎么啃也啃不动,小气的它为了不让韦尔内吃到这个块骨头,就将它放到木盆底下。就在这时,我叫韦尔内外出打猎。不用说也能猜到,这对于亚里克来说是一种打击,表面上我并没有看出亚里克有什么变化,但是它心里一定恨透了韦尔内。亚里克非常聪明,它知道,当我叫韦尔内去打猎的时候,骨头就没有办法吸引到它了。可是总有一些事情在非常巧合的时候发生,韦尔内要来到我身边,必须得从亚里克藏骨头的盆子旁边经过,亚里克的心中产生了计策,它并没有表现出因为没能去打猎而生气,反而是假借着韦尔内吃它的骨头为借口,冲了过去。这一切发生得非常迅速,韦尔内根本没有准备,只见它那本就不怎么灵活的屁股,更加不听使唤了,直接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四肢朝上的掉进了木盆里,全身僵硬。也许此时的韦尔内会感到迷茫,不明白为什么。在来到这儿之前它受过很多罪,每天要搬运劈柴,还要不停地忍受棍棒的痛苦,现在这种情况对于它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无辜的它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它被冤枉了,它并不是冲着骨头去的,那么这只爱尔兰狗到底是为什么攻击它呢?一切总该有个结果。我还没反应过来,韦尔内就从木盆中站起来,直接朝着亚里克冲去。
一般情况下,两只狗打架的时候,如果敌对双方的力量差距很大,比较弱的一方在遭到猛烈的攻击时,就会躺在地上,四只脚向上伸着,比较厉害的那一方压在它的身上。它们并不会相互撕咬只会大声号叫,失败的一方就这样被按在地上,过一段时间以后,失败者就会被放开,然后它们会走到周边的小树和柱子的下边,留下自己的记号,更准确地说,像在写下一些以后相处的条例。失败的一方过去闻闻,也会在上面留下记号,更像在签一个同意书。这么多年,我很少看见失败的一方有再次提出条件的时候,不过这样的状况也不是不存在,如果真有,那么强者会做新的记号,这时候的弱者就必须无条件同意了。
我被亚里克的行为吓得不轻,直接拿起身边装满水的盆子泼向了它们,可是,对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它们来讲,这根本无济于事。我赶紧又跑过去,抓住了韦尔内的尾巴,又伸腿踹向了亚里克。我刚把他们分开,亚里克又扑回来了,它狠狠地咬住韦尔内。可是当我抓住亚里克,拽开它的时候,情况变得更加难以控制,韦尔内又扑上来咬住了亚里克,而且稍稍改变一下方向,就会咬在亚里克的喉咙上,那样亚里克就必死无疑。就在这时,我的孩子们回来了,他们没有犹豫,直接跑过来,帮我把它们分开了。
善良的韦尔内并不记仇,可是亚里克就不一样了,它的仇恨都写在脸上,我们的院子失去了平静。最后,我只能让它俩分开住,不过我也没有放弃警戒,一直细心地观察它们。一段时间后,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炎热的九月,当我确定在森林里已经找不到带着幼仔的黑琴鸡的时候,我决定带着亚里克去森林中打猎,一切都非常顺利,亚里克做得非常棒。自从我把亚里克和韦尔内分开管理以后,我就开始细心地做亚里克的工作,慢慢纠正它的错误,很明显,这种纠正已经获得了显著的效果,对此我非常高兴。这次打猎归来,我竟然忘记了它们是分开住的,又把它们放在了一起。
快要吃饭的时候,可怕的狂吠声传进我们的耳朵,我们马上跑到外面,正好看见两只愤怒的猎狗,他们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正在慢慢地向彼此逼近。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痛斥它们,它们一定会撕咬起来。所以,我们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我只能祈祷,今天打猎时表现优秀的亚里克,火气不要那么大,心情好一点儿,再加上韦尔内本来就是一条很善良的狗,这样这场战争也许就打不起来了。
亚里克浑身警戒地向韦尔内靠近,但是韦尔内并没有叫,只是一直很警戒地看着亚里克,等待着亚里克的动作。亚里克在韦尔内的身边绕了一圈,然后走到了墙边,并在那里留下了记号,应该是亚里克的新条约吧!韦尔内谨慎地从亚里克身边走过,在亚里克写声明的时候,它在亚里克的尾巴根处闻了闻。韦尔内知道了条约的内容,之后也走到了墙根,好像做了一部分修改,亚里克也闻了闻韦尔内的尾巴根,最后亚里克同意了它的要求,在韦尔内的身边绕了半圈以后,又在上面留下了它的记号,就这样,它们的和平协议签署完毕。
从那以后,我们的院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在打猎的时候,我们也进行了明确的分工。韦尔内主要负责在森林中打猎,它的主要目标是黑琴鸡、柳雷鸟和秋天肥壮的丘鹬。亚里克则主要负责在沼泽和田野上打猎,它的主要目标是田鹬、中沙锥和灰山鹑。亚里克偶尔也会执行森林中的任务,但是多半都是在明亮宽敞的地方,只有把它放在树木稀疏的灌木丛、林边或者林中空地上,我才比较放心。
双色的毛发,背上有个鞍形,身体的其他部位像是谁不小心把调料盒弄洒了溅到上面一样,这就是猎狗凯特。它的爸爸妈妈在猎狗界非常出名,它们这一品种的狗是专门用来猎鸟的。
凯特最初的名字是基蒂,是一对新婚的知识分子为它起的名字。当我把它带回家的时候,就给它换了名字。凯特原来的主人,婚后的头两年没有孩子,于是幸运的凯特就被他们像孩子一样宠着,每天都懒散地躺在他们莫斯科家中的长沙发上。如果凯特继续这样的生活,一只本来拥有优秀血统的猎狗,很快将会变成一只一无是处的宠物狗。到了第二年的年末,男主人整天为工作奔忙,女主人因为怀孕没法遛狗。恰好在这个时候,不幸发生在我的韦尔内身上,它被一只疯狗咬了。我不想回忆和它分离的那段时光,那会让我非常伤心。我一直不满意亚里克的脾气,正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关于凯特的消息,于是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它的主人将它卖给我,我会把它训练成为很厉害的猎狗。最后我终于成功了,这对年轻的夫妻含泪将狗低价卖给我,他们与凯特分手前还嘱咐我不要打它。
我曾听那些经验丰富的驯狗人说,训练一只两岁的狗不是不可能,只要它没有被笨人养过,就有可能。凯特得到的一直都是细心的关爱,它根本不去追逐鸟儿,反而对路边的花朵非常感兴趣。走路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咬一个母菊的花冠放在嘴里,然后高高地抛向空中。谦虚、有礼貌、聪明是这个品种的狗的特性,凯特是只母狗,母狗一般都比公狗聪明。那一套所谓的室内训练,它一天就完成了,当我把小面包放在地板上,它刚要伸嘴去吃的时候,我就大声喊“别动”,每次它做得很好的时候,我就会奖励它点儿榧子[105]。
我看了看凯特,说:“你啊!现在可不是在长沙发上躺着的时候喽!”
短短的十五分钟之内,它就学会了不能不经许可就拿食物,哪怕面包就在它的眼前,也不能动一下。
后来,根据我的声音,凯特就能判断出,我是要它前进、后退、找去吧、到这来、轻点儿和到跟前来等等。第二天,我就把它带到了榛林,我决定训练它,使它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我。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它真的做到了。可是到了田野上,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我快速移动着,通过手势和声音告诉它我让它做的事情。经过三天的训练,寻找活物的基本训练结束了。
随后,我又带着凯特到沼泽去训练,现在,田鹬和中沙锥[106]还没有从它们固守的地方飞到广阔的土地上来,在树林里只有小凤头麦鸡。狩猎指南上曾经说过,小凤头麦鸡并不是训练猎狗的材料,可我却不那么认为,在我看来它棒极了。当老凤头麦鸡听到枪响后,会在第一时间飞散,小凤头麦鸡则不一样,它们会吓得紧贴地面,就像一个黄饼,很容易就可以抓到它们。
“慢慢地往前走!”我命令凯特。
凯特很不情愿地向前走着。它并没有伺伏,只是用鼻子闻了闻,凤头鸡看见凯特以后又开始移动了。这次,我没有让凯特看着凤头鸡,而是将它的脸搬过来看着我,直到我发现凤头鸡又躺下之后,我才撒手,然后让它去寻找凤头鸡。
它并没有做出我想象中的动作,在空气中它没有闻到什么,可是当它趴在地上的时候,事情又有了转机,只见它像缝纫机匝的针脚似的,慢慢向前移动,终于,它发现了凤头麦鸡。它并没有隐藏,只是用鼻子把凤头麦鸡拱起来。对于这一点,我都已经训练它很久了,可是就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它没有办法根据空气闻到什么。离开沼泽,我开始思索,难道在莫斯科这两年的室内生活,让它失去了上天给它的灵敏嗅觉吗?换了新的环境以后,它的嗅觉应该可以恢复吧!
拿凤头麦鸡做实验的地方是离我们八俄里远的利亚霍沃沼泽,我不可能随时都去那里观察那些田鹬或者中沙锥之类的鸟儿是否会在空地上出现。后来,我在家附近找到了大约有两俄亩大小的沼泽,顽皮的凯特在沼泽上和两只田鹬玩儿起来了。于是,这两只田鹬也就成为我训练狗的道具了。每天,这样的活动都会占用我两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每次来驯狗的时候,我都要通过泥泞的沼泽,我不得已只能来回换衣服。可是让人难过的是,我总是弄得满身泥土,却没有任何收获。凯特总是喜欢在沼泽中来回奔跑,最后把田鹬吓跑了,这件事情让我伤透了脑筋。
有一次,我带着凯特来到沼泽打猎,看见一只田鹬,一枪射中了它,可怜的田鹬从空中掉了下来。凯特找到了它,但它还像对待小凤头麦鸡那样,在田鹬的身边绕了很久,最后才将鼻尖对准它站着。这对于我来说,多少有点儿安慰,至少凯特已经熟悉了鸟儿的味道,这意味着我们又迈向了一个新台阶,也许我可以对它抱有新的希望了。
诗人对于创作的痛苦应该深有体会,这样的痛苦并不只出现在他们的身上,作为驯狗猎人的我们也有同感。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的头脑中会出现一些想法,通过这些想法,我们才能找到新的方法。某一天的夜晚,我突然想起在《猎人》杂志上有这样一段争论:有些人的观点是,当母田鹬受孕以后,公田鹬就不会再参加任何家庭形式的活动,另一些人的观点是,公田鹬会一直守在母田鹬的身边。这让我联想到我们家周边的沼泽上出现的两只田鹬,一公一母。我相信在那附近一定有它们的巢穴。早上一起来,我就带着凯特来到了沼泽,凯特在那里四处寻找,很快它就找到了四个田鹬蛋,这些蛋的大小着实吓了我们一跳,和田鹬的身体相比,这个蛋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