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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霸府之主(第2页)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八部皆知,耶律德光心底一直窥伺着太子之位,但他才干与耶律倍不相上下,却不是长子,耶律倍被立为太子多年,并无失德之处,屡次出征、战功累累,想要取耶律倍而代之,耶律德光并无十足把握。

只是耶律德光与萧温订婚之后,深得母后述律平器重,述律平十分看重娘家萧氏,萧温不但是述律平的外孙女,更是她的娘家外甥,就算是为了萧温,述律平也会不遗余力地将耶律德光扶上太子之位。

但心事既已被大哥揭破,耶律德光索性昂然挺胸,大声道:“不错,我的确有意与大哥一争皇储之位。母后早有明令,契丹横帐三房决不与卑小帐室通婚,只能娶国舅帐的亲贵女子。可大哥却不愿体会母后深意,公然立一个汉女为太子妃,你眼中还有父皇、母后,还有我们契丹国的体统吗?倘若将来大哥成为契丹国大皇帝,必无蕃汉之分,会令四帐皇室大权旁落,让汉人掌权夺位、占尽上风。”

“胡说!”耶律倍喝道,“父皇重用韩延徽、韩知古等汉官为佐命大臣,执掌朝廷大权,变胡俗、立汉法、建孔庙,援引大唐军制、礼仪、服饰、文法,契丹朝廷上下到处都是汉人,难道四帐皇室就因此大权旁落了吗?父皇是要以汉法来昌盛契丹,而不是像你这样执着于夷夏之分、刻意排斥汉人!”

耶律德光冷笑一声,暗想最执着于夷夏之分的是母后述律平,述律平的心意,是可以重用汉臣却绝不能让汉人血统进入四帐皇室。她立法约束婚姻,就是要以耶律氏为帝裔,萧氏为国舅,汉人永远只能为臣,不能为王公亲贵。

萧温听得更不入耳,也冷笑道:“太子殿下就算能说服自己,又能说动外祖母与四帐皇室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太子妃将来若为皇后,八部必然骚乱不安,国舅帐更会离心离德。当年契丹征服奚人,曾与之共盟,愿与奚部萧氏共治漠北,世世为婚,以萧氏为国舅帐。可殿下却背盟另娶,置我们萧家于何地?”

伊明贞正色道:“耶律德光、萧温,你们生长漠北,从未见识过中原文明昌化,心中仍有夷夏执念,畏惧汉人,怪不得你们。可我伊明贞孤身来到漠北,决不是为了贪图契丹国太子妃的尊荣!我们伊家是中原六百年将族,从三国南北朝时就到处征战厮杀,六百年来,我们伊家子弟空有文武双全之名,个个精于诗书,却没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看看一窗幽树、满庭落花、半架诗书。十几年前,幽州一战,伊家儿郎死伤殆尽……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尽毕生之力,平定漠北狼烟……”

她举首眺望夜空,这西拉木伦河畔的夜色是如此沉黑,长草与河滩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有满天的星星,显得那样硕大、那样湛然明亮,这里的夜色,似乎比晋阳宫中看起来更为宁静,可宁静之中,又带着肃杀之气。

“战争,只要打起来,就不会有真正的赢家。六百年来,伊家几乎没有一个男人善终,我父祖镇守太原,河东之地与漠北接壤,室韦、奚、契丹、渤海国、回鹘,铁骑均曾驰至雁门关前,与我父祖多次交锋……”

“所以太子妃是想卧底我们契丹,夺走兵权,保护河东吗?”萧温讥笑地问道。

“中原自古就有和亲之策,当年文成公主和亲吐蕃,为吐蕃带去了大量佛法、书籍、冶炼术、财富,令吐蕃开化强大。我远来契丹,也同样想让契丹国强大,让契丹习汉法、变胡俗,从此与中原成为兄弟之邦,世世结盟,止兵休戈,让契丹百姓与中原百姓,同样过上富足承平的生活。”伊明贞勒马于耶律倍身边,深情地望着他道,“太子殿下与我心志相投,都一心要带领契丹人结束逐草而居、结绳记事的艰苦日子,助父皇开国拓业。我,不只是汉人,更是契丹人,愿以毕生之力,结两家之好、永不再战,与民休息。”

“好一位化洽中国、德流沙漠的贤妃!佩服,佩服!”萧温一打马鞭,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地笑道,“只可惜两国打不打仗,你说了不算!父皇早晚必取幽燕之地。你的李亚子,未必就是父皇的对手!”

晋阳宫嘉福殿前,丝竹声盈耳喧天,城中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晋军雄霸一方时的平安气象。

这些年来,李存勖打仗之余,仍念念不忘经营晋阳宫的戏园。

十一岁那年,李存勖已经会独自击着羯鼓,敷上脂粉,在父王面前为他唱曲祝寿。他最爱扮演的是三国人物,从蜀汉的刘关张、赵云、黄忠,到江东的周瑜、孙策,中原的三曹、张辽,个个的唱腔他都记得滚瓜烂熟。

他素知当年玄宗皇帝李隆基也喜欢俳优和演戏,曾在长安大明宫内建过梨园,将天下的名伶都收入其中。仿效前代风流,李存勖在晋阳宫里,也建了一座戏园。

戏园中,有三百名唱作俱佳的伶人,他们从七岁到六十岁不等,有的是李存勖从街头的卖艺人中搜罗来的,有的是李存勖慕名延请来的,有的是攻城后从敌将的后府夺来的,有的是下属专门贡来的,还有的,是李存勖从小蓄养在府中的。

三百优伶中,他最喜爱的还是从赵地带回来的郭从谦。

郭从谦相貌堂堂,气概非凡。他在台上扮演起赵子龙或关云长时,身上那种英武的风姿,会令所有的女人心动,而当他粘上长髯,扮起李世民、李隆基一类的帝皇人物时,那种王者风度,又会令台下的人觉得自卑,觉得万分仰慕。

如今郭从谦不仅是宫中的一个戏子,更是晋王近侍亲卫飞虎军的统领,从征时多次立下军功,既通骑射、又有恩宠,越发炙手可热,上到王妃韩灵燕、侧妃刘玉娘,下到军中各路指挥使、各地刺史,都要对他礼敬三分。

郭从谦是个安静的人,平时寡言少语,只是一上了戏台,他便像换了个人。他演什么像什么,角色无论是男女老幼,只要他一入戏,便会从相貌、神情到灵魂,都统统变成了角色本身。

尽管自小迷戏,李存勖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善变,可以入戏到这种地步。

此刻,台上,郭从谦甩起长袖,悲凉地念着道白:“呀,孤纵横天下三十年,未想到,今日败在东吴陆逊之手,悔不该,不听诸葛军师劝,到如今,缠绵病榻命不久……”

他正在演托孤的蜀帝刘备,那种英雄末路的悲酸、不甘和沉痛,在他的眼中是如此逼真而深沉,让李存勖望了都觉心酸。

开场戏毕,梨园名伶们轮流献上俳优戏与各色曲目,压轴的依然是侧妃刘玉娘的《贵妃醉酒》。

刘玉娘虽然已经生下世子李继岌,母以子贵,除了名号不如正妃韩灵燕,其他处处压韩妃一头,但她深知自己能得李存勖恩宠,都是打会唱戏上来的,因此平日里越发在扮戏上下功夫。此刻,台上她眼波流转、似醉非醉、腰肢绵软,一颦一笑、一起一坐,无不细致讲究、尽善尽美,看得李存勖心神俱醉。

戏文将尽,酒至半酣,韩灵燕带着侍女前来敬酒。这些年来,她一直被冷落宫中,心中不无怨怼,只是李存勖长期领兵在外出征,回来后对她也不失礼敬,所以二人表面看起来还是相敬如宾。

李存勖见她亲手奉酒,忙接过来,一饮而尽,笑道:“王妃辛苦了,孤长年奔波在外,两位母妃年迈多病,都是王妃日夜照顾,代为侍奉,这次回来,两位母妃都对你赞不绝口,孤也时刻感念于心,有王妃坐镇宫中,孤在外无忧矣。”

刚刚卸妆下台的刘玉娘带了伶人前来敬酒,正好听到这里,脸色不禁一变。韩灵燕眼角望见刘玉娘脸上的僵硬表情,心中暗喜。

自刘玉娘生下世子后,对她便没了往日的恭顺,处处要占她的上风,夺嫡夺位之心,路人皆知。

韩灵燕远嫁河东,虽是正妃,却不得宠,又未生育,刘玉娘本是曹太妃身边的旧人,仗着李存勖与曹太妃的宠爱,这几年生了一儿一女,早不把韩灵燕放在眼里。

如今李存勖的兵力雄霸河朔、河东,韩灵燕的外祖父李茂贞年过六旬,屡为大梁、前蜀军马所败,原本麾下的陇右、剑南四十多州,只剩下陇州、泾州等七个州还在手中,今非昔比,她这个凤翔来的王妃,反要仰仗夫君的兵威,去保护自己的外祖父,早已不能对李存勖有任何扶助。

既无家势,又无宠遇,从前心性单纯的韩灵燕,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起来。

李存勖丧父之后,对母亲曹太妃越发孝顺依恋,而刘玉娘生子之后,一心放在两个孩儿身上,对曹太妃也不似往日体贴。

韩灵燕对两位太妃晨昏定省,侍奉汤药,四时衣裳器玩,无不体贴入微,这本是王妃的分内事,她又刻意奉承,自是深得二位太妃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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