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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四面楚歌(第2页)

他器重李存武的箭术与忠诚,仍想生擒李存武,录为己用。李存武一声令下,身后折冲都弩手立于原地,取箭疾射。

此时天色昏黄,代替李存武守城的十太保李存仁本准备带人打开城门,突见城下骚乱,不明就里,索性立于城头静观。

黑鸽逃过了两只巨鹰的扑击,停在了李存仁的手中。李存仁打开鸽脚拴的铁筒,见筒内放着李存武从不离身的云州刺史黄金鱼符,登时明白李存武死战之心,热泪滚滚,落了满腮。

折冲都的兵卒是晋军中的高明弩手,紧急之中,不失条理,三百重盾立于李存武身前,围成一圈,三百弩手坐在马上急射,箭如飞蝗,逼退耶律阿保机身边的皮室亲兵,三百弩手拉开十张巨大的八牛弩,往耶律阿保机马前射来,雪地上顿时鲜血飞溅、草尘扬起,述律平、耶律倍等人护着耶律阿保机逃离阵前。

八牛弩上放置的是标枪长短的重箭,疾飞可至七百步外,契丹军猝不及防,不少冲锋在前的将领都被射落马下,惊得契丹前队连连后退。

耶律剌葛怒不可遏,喝令皮室军向前,标枪兵、大斧兵骑重甲马,往李存武身边冲锋。

折冲都虽然箭法如神,可架不过契丹军人多势众,不片刻,便被标枪穿透重盾,阵形散乱。耶律剌葛带着步兵冲上前去,长矛攒刺,将折冲都杀得血流成河,阵前晋军死尸累累,李存武及残余的几个手下也被团团围住。

“李将军,”胜负已分,数百名皮室亲兵陪着耶律阿保机重新来到阵前,耶律阿保机和蔼地笑道,“你英勇善战、胆识出众,年纪轻轻的,何必非要愚忠于风烛残年的晋王?只要你叫开城门,本王不但饶你一命,还会于阵前封你为代北王,云州、朔州,尽归你所有。”

李存武冷冷一笑,鲜血淋漓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骄傲之色,他放下手中长弓和空空如也的箭袋,道:“大王所言当真?”

耶律阿保机听他出言询问,大喜过望,道:“当真!本王绝不妄言。李将军,只要你愿意归顺我帐下,我今日收你为义儿,从此父子相称。”

李存武环视着苍茫暮色里的云州城外,他在此地驻防十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那样熟悉。

雪落长城,雪飞云州,雪满弓刀,雪填山河,这苦寒的塞北,是晋阳城的北方防线,也是李存武世代生长的家园……他是代北人,李克用的同乡,少年投军,凭着箭术高强、战功卓著得到李克用赏识,成为晋阳太保、云州刺史,十年来,浴血百战,他从来没让成德军、幽州兵、魏博军的一兵一卒进入过云州。

见李存武跪地大礼参拜,耶律阿保机喜不自禁,忙下马伸出双手,欲将李存武扶起,却见李存武刹那间取出腰剑,往耶律阿保机胸前便刺,耶律阿保机身材高大,这一剑刺中他腰间皮甲,寻隙而入,直往耶律阿保机小腹插去。

皮室军侍卫长见状有异,一声令下,几十把长矛往李存武身上攒刺,穿甲而过。

鲜血泉涌般顺着李存武残破的玄铁鱼鳞甲叶淌下,他握住穿胸而过的长矛,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面对云州城头,眺望着雉墙后呆立的李存仁,大声吼道:“十哥!放箭!”

李存仁泪流满面,没想到耶律阿保机如此狡诈,竟然以盟约骗取晋王信任,要诈取云州。十一弟驻守云州多年,他宁死,也不会为背信无义的契丹人打开城门。

“放箭!向我放箭!”李存武嘶吼着。此时契丹军中已点起松明,大军蜿蜒向无边无际的雪原远方,长如巨龙,令人惊畏。

李存仁拭去腮边快要冻凝的冷泪,断喝一声:“放箭!”

万箭齐发,射向门户大开的李存仁和耶律阿保机,还有皮室军的侍卫们,松明照耀下,李存仁清楚地看见,浑身插满矛箭、状如刺猬的李存武仍屹然站立,眺望城门,嘴角最后泛出一丝微笑。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几乎同时成为了李克用的义子,一个擅长射箭,一个擅长擒拿格斗,都痴于武艺,常常在一起喝酒切磋,李存武是个厚道人,对好胜的李存仁每每谦让,多年相处下来,李存仁早已视他为真正的手足。

而今天,他却亲自下令将自己的兄弟射死在城下。

李存仁浑身发软,慢慢跪倒在雉墙之后,痛哭失声。

狼烟在长城上迭相传递,直至雁门关,再入晋阳,河东监军张承业闻讯大惊,命李存勖带李嗣源等人出雁门关星夜来救。

大军还没到,契丹兵已盟退意,天寒地冻,耶律阿保机中了剑伤之后先行离开。李存仁见城下营帐散乱不成阵,趁夜出奇兵,在契丹大营前后放火,最后的三万兵马也不久退走。将李存武棺木带回晋阳厚葬后,李存勖的心情越发沉重。

十一太保李存武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除了神射术惊人外,其余时候他并不引人注目。可他把守云州十年,从未出过差错。

云州是李克用少年起兵的地方,也是他最后的大本营。

李克用曾经当着左右军大将们的面说过,一旦中原争战失利,就准备出雁门关到云州死守,可没想到晋军这最后的退守之地,却被契丹铁骑数次包围合击,已成险地。

天祐三年(公元906年),新年刚过,汴州兵与契丹军合盟,葛从周得耶律阿保机之助,前往幽州,急攻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所领的燕军。

晋阳宫宣光殿上,李克用听过幽州使臣韩延徽带来的求救信,禁不住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诞不经的故事,笑声未歇,他掷剑于地道:“韩参军,你回去把孤的话带给你们刘节帅,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不义之人,终有报应!这把剑,你带给刘仁恭,这是当年他向孤效忠发誓时所赠宝剑,等幽州城破之日,就让刘仁恭用这把剑自裁谢罪罢!”

韩延徽中等身材,一表人才、长相斯文,是顺州刺史韩梦殷之子,李存勖看他年纪轻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站在宣光殿的左右军大将之间,却意态从容、不卑不亢,倒觉得此人颇不寻常。

韩延徽见李克用干脆利落地一口回绝,并不着恼,而是弯腰拾起了宝剑,轻轻拉开剑鞘,露出半尺雪亮的剑锋,道声“好剑”,细细端详片刻,才郑重收起。韩延徽收好李克用赐剑,又解下自己的佩剑,双手恭恭敬敬递上前来,道:“谢晋王殿下赐剑,下官也有剑相赠。”

李克用不解其意,愕然问道:“韩参军,你这是何意?”

韩延徽不慌不忙地道:“晋王殿下,朱贼舍晋攻燕,无非是因为我们幽州地狭兵少、易于攻取罢了。天下人皆知,朱贼视晋王为生死大敌,下官深为担心,我们刘节帅落入重围,用这把剑自杀之后,河东孤掌难鸣,必为朱贼攻取。到时候殿下缓急之刻,没有佩剑自杀,会为敌所辱。还请殿下笑纳!”

李克用勃然大怒,喝道:“韩延徽,你如此无礼,不要怪孤不念当年与你父亲的交情!来人,将韩延徽斩首示众,在汾河边挖个坑,将幽州使者全都活埋了!”

韩延徽不为所动,深施一礼道:“河朔百姓纷纷传说晋王李克用忠义过人,有‘忠不顾难,死义如己’之名。今日下官才知道,晋王心胸狭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李克用冷笑道:“你一个后生晚辈,怎知孤与刘仁恭当年恩怨?刘仁恭老贼,忘恩负义,神人共愤。他当初被人追杀,逃到孤的晋阳城避难,孤待他如手足兄弟。可他后来不但骗了孤的河东大军去为他攻打幽州、争夺卢龙节度使之位,还设伏陷孤于重围,险些让孤中伏身亡。刘仁恭的燕地九郡,孤当年六战而定,河东军远途跋涉、死伤累累。可孤不及旋踵,刘仁恭便与孤反目为仇。这些年更是罔念旧恩,另改门庭,与朱晃老贼暗中勾结,还多番出兵骚扰云州。他以为自己远在燕地,地盘与朱贼不相邻,就会安然无恙,想坐看孤晋阳失守、身败名裂,哼,想不到朱贼竟然舍晋攻燕,这才厚着脸皮向孤讨要援兵。背义之人,死有余辜,孤要坐看燕亡,刘家父子在幽州城头战死,才会发兵出雁门关迎战汴州兵!”

韩延徽叹道:“如今天下纷乱如战国,朱晃骄横跋扈,有如当年的强秦。殿下本应以河东与河朔三镇结盟,效仿当年六国合纵,以御强秦,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克用瞪大独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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