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彪、黄秉弦、张泽等将领按刀立于彭刚身侧,望着这盛大的迎接场面,脸上无不洋溢着欣喜而又自豪的笑容。
武昌汉阳门、平湖门一带,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白发老翁被儿孙搀扶着翘首以盼,稚嫩的孩童骑在父亲的肩头,挥舞着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当彭刚的座船缓缓驶近。
“北王万岁!圣兵威武!”的欢呼声如同惊雷炸响,直冲云霄。
许多百姓自发地在江边设下香案,供奉着清水、米酒,以最朴素的方式表达对凯旋将士的敬意与感激。
武汉三镇所在的江夏县、汉阳县已经完成了土改,无论是原来的北殿家属,还是当地的农民都分到了地,并且免除了一年的赋税。
即使是商贾,虽说武汉三镇的商税北殿照收不误,并且北殿名义上的商税反而要比清廷的商税稍高一些。
但北殿的税吏都是从北殿圣库里出来的,要比清廷的税吏廉洁,公示征收多少商税,实际就征多少,武汉三镇的商贾,尤其是汉口的商贾商税负担反而更轻了。
加之彭刚直接打通了湖北本地丝、瓷、茶的外销渠道,本地丝、瓷、茶等土货想要外销,不必通过上海行商经手不说,反而自己还当起了中间商,向外地商人收购丝、瓷、茶等土货,赚起了差价,从中获利颇多。
比起清廷当政时,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止一星半点。
武汉三镇士农工商传统的四个阶层,除了部分士人,余下的农工商三个阶层,日子过得都比彭刚来之前好。
尤其是农民阶层,获利最多。
他们是真心希望彭刚能在武汉三镇长久立足,不希望清军打回来。
毕竟只有彭刚的北殿政权长久存在,才能保障他们已经获得的土地属于他们。
如若清军打过来,不仅分到手的地会被收走,清廷对他们的清算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仅是武昌汉阳门、平湖门一带的江岸边,汉阳的鹦鹉洲、汉口的码头等地,同样是观者如堵。
码头工人、商贾小贩、江上船夫一应人等,大部分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涌到江边,一睹北王和北殿圣兵凯旋之风采。
鞭炮声从各个码头接连不断地响起,噼啪作响,红色的纸屑如雨纷飞,与漫天飘扬的黄色旌旗交相辉映。
得胜的将士们在甲板上向岸上挥手致意,他们虽面带征尘,但精神抖擞。
英舰百合号上,英吉利领事阿礼国与刚刚从汉口完成商业考察的怡和洋行资深代表马地臣,肩并肩地站在百合号上的指挥甲板上,凝望着武汉三镇万人空巷、欢声雷动的狂欢情景。
北王万岁的呼喊声甚至隐约可闻。
这种发自内心的拥戴,自发组织起来的盛大庆祝仪式,与阿礼国、马地臣在清国官府治下城市的麻木、颓败、毫无生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
靖港一战结束后,随行观战的法兰西、美利坚使团成员便已提前回到了武昌,在彭刚准予租借给他们的土地上规划建设武昌领事馆。
阿礼国已经从同法兰西、美利坚两国随行观战的使团成员交流中得知,此次彭刚西征非常顺利,击败了好几十千清军,至少打下了三个威尔士面积大小,甚至面积更大的新领土。
凝望着江面上正喷吐着黑色煤烟的明轮船,及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帆樯如林的内河桨帆船和小舟。
马地臣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饶是琥珀色的玉液琼浆也无法压下他喉头的干涩和心中的懊恼。
“领事先生,看看看看这一切!我们当初真是诶!上帝啊。”马地臣终于无法保持冷静,他放下酒杯,手指紧紧抓住冰凉的栏杆,指节泛白。
“我们……我们犯了一个巨大的,战略性的错误,领事先生,我们被白的鸦片白银迷住了眼睛,死死抱着和清国朝廷签订、实际上连他们自己都无力执行的条约!我们以为这个彭刚,不过是又一个装备低劣、目光短浅的叛乱者。”
阿礼国的脸色比他杯中的白兰地还要阴沉。作为一个职业的外交官,阿礼国比马地臣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新兴力量的威胁与潜力。
“不仅仅是错误,是严重的误判。”阿礼国皱着眉头,罕见地低下高傲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失职。
“我们看到了一支正在崛起的、拥有现代化迹象的军队。他们的船队编队,岸上民众的组织程度这绝非吴健彰口中普通的土匪流寇,或许江宁的那群人是,武昌的这位,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