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刚合上书,示意开门请几位代表进来。
彭刚已经同法兰西、美利坚使团达成在军工、纺织、机床、工矿、钢铁、轮船、铁路运输等方面的合作意向。
敏体尼、马沙利手底下的人不是忙着参加汉口的瓷器拍卖会,就是在彭刚辖地内考察,物色工厂选址,书写报告,以便回国尽快促成双方合作项目的通过并落地。
敏体尼、马沙利等人则对北殿军队的实战表现感到好奇,请求随行观战,毕竟这也是另一种层面的考察。
如果北殿军队在对阵清军的战斗表现不尽人意,他们之间的合作,恐怕要进行重新评估。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以法兰西使团代表敏体尼为首的一众洋人走了进来。
他们脸上先前那种作为观察者的矜持与礼貌性的怀疑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热情。
经此一战,他们对彭刚这个新兴政权在军事上的表现感到满意,更加坚定了促成双方建交合作的决心。
敏体尼快步上前,向彭刚表示祝贺。
“尊敬的北王殿下!您的这支军队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这与我以往在东方目睹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截然不同!”
他的话语如同打开了闸门,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此前在东方的见闻,无论是清帝国的军队还是东南亚小国小邦的军队,大多符合他们对东方军队的陈旧印象:装备杂乱、纪律涣散、士兵萎靡不振、军官浑浑噩噩,战斗往往依赖于人数优势,一有不利的风声草动便溃败,溃败时则如山倒般混乱不堪。
他们见过太多抽着鸦片烟、武器锈蚀、毫无战术素养的所谓清国军人。
这些军人与其说是军人,倒不如说是更像一群拿着过时武器的乞丐和流氓。
但今天在洞庭湖上,他们看到了一支令人耳目一新的东方军队。
美利坚使团代表马沙利相对冷静,他接口道:“北王殿下,您麾下这支内河水师的表现,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旗昌洋行的金能亨补充说道:“那些驾驶小艇冲锋的士兵,明知道前方是炮火和死亡,却没有丝毫犹豫,冲锋阵型还保持得那么好。和我们之前看到过的绿营兵、鞑靼兵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您的将士更像是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西方部队!”
“强军无分东方,西方,你们西方有强盛的时候,我们东方也有强盛的时候,鞑靼人统治东方不是常态。”彭刚闻言眉头微颦。
虽然法美两国的代表们是发自肺腑在恭维他,可这恭维话彭刚听起来总觉得得有些不舒坦。
说得跟西方的军队一定强大,东方的军队一定孱弱似的。
尽管彭刚已经同法、美两国达成合作,但他仍旧能够明显地感知到这些西洋代表时不时流露出优越感。
史密斯立刻见缝插针,插口说道:“旗昌洋行未来将一如既往地为您提供一切所需的物资!无论是军火、药品、船舶,我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安排!能与殿下这样具有远见和实力的领导者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但愿贵行交付军火的速度能有史密斯先生看脸色的速度快。”
彭刚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这些西洋代表,淡淡地说道。
“诸位先生的赞誉,我领受了。诸位今日所见,应能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增添更多信心。未来的合作前景,必将更加广阔。”
洞庭湖偏山水营上空的硝烟逐渐散尽。
偏山水营不到半个时辰内失陷、湖南洞庭协副将副将李德麟自刎的噩耗,像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一般,笼罩在岳州大营上空。
岳州大营的帅帐之内,参将以上的高级军官齐聚一帐,商议对策。
短毛此番来势汹汹,声势浩大,调动了大量武汉三镇的部队来岳州,如此兴师动众,自然不会只为打一个小小的偏山水营这么简单。
这一点,帐内的这些绿营高级军官皆心知肚明。
偏山水营之后,接下来短毛恐怕就要对岳州大营用兵了。
帅帐内气氛格外凝重,帐内的高级绿营武官们皆默不作声。
绿营老将向荣面沉似水,背对着众将,负手而立,死死盯着悬挂着的巨幅舆图,看着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然而颤抖的手指早暴露了此刻向荣的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偏山水营一战,向荣曾在岸上全程观摩了这场战斗。
在广西时短毛的水师虽然强,官军水师没有打赢过短毛的水师。
可至少也是稍微交手一番才败退的,而今官军的水师凭借地利之便守卫水营,以逸待劳,居然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岸炮都没能来得及放上几响。
短毛水师实力的增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现在居然都用上了连闽粤水师都没有的坚船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