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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亲离世(第3页)

“他衣服呢?衣服——”,我指着自己的衣服来回重复。她明白了过来,口里喃喃道:“给你去拿噢。”

她穿过床头的一扇门,匆匆跑上楼去。我们本来要跟着她的,结果厨房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声音说道:“老婆子啊,来跟咱老鬼喝上一杯吧?喂,梅老太,跟我喝一杯!”叮叮咚咚,烈酒倒进了杯子里,喝干净的平底杯搁在了桌子上。

“倒要看看老婆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男人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跟我一样在矮阶上绊了一下,还算好,没撞上桌子。

“没见过这么蠢的台阶,”他破口大骂。原来是医生,一个膀大腰圆的红脸大汉,帽子都没摘,就在屋里乱转。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望着母亲道。母亲颔了颔首。

“比德萨尔太太?”他问道,一边把帽子摘了下来。

母亲的头垂了垂。

“他有封信是我给您发去的。您是——可怜老头卡林的亲眷?”他歪着脑袋冲床那里点了点。

“最近的亲戚了,”母亲答道。

“唉,可怜人,平时闷声不响的,说是个单身汉,太太。”

“收到他的消息我也是没想到。”

“嗯,我觉着他也不像是个愿意跟亲友联络的人。不过晚景凄凉啊,这就是报应,自找的哪,我们这些蠢蛋都是这样子。跟您讲这些,不好意思啦。”

下一刻大家沉默了下来,只听得医生唉声叹气,然后又轻声吹起了口哨。

“来,我们还是把百叶窗拉上去,这样子好一点。”他说道,拉起百叶,让日光洒进屋里,和闪烁的烛光混在一起。

“话说回来,”他说道,“他的身后事倒不难料理,没欠债啥的,我感觉应该还有钱留下来,所以还不算赖。这家伙够可怜的,走的时候难受得要死,不过之前图快活,后面总得有这么一出。这老婆子到底是在搞什么啊?”他问道,望向头顶的椽子。楼上老太太还在乒呤乓啷地来回折腾。

“我们说要写字台的钥匙。”母亲问道。

“这个,我找给你吧,还有遗嘱。他给我说过放在哪儿了,还说等你来了交给你。他好像一直念着你来着。应该是自己都安排好了吧——”

刚说到这儿,耳听得老太太哐啷啷地走下楼来,赶紧跑去楼梯那儿。

“哎哟,你看着点!”他吼道,好像未卜先知似的,老太太步履不稳,一下踩在自己裤脚上,倒下来刚好给他接着了。他轻轻扶她站定,嘴里道:“没伤着吧,没有噢?那就好!”他冲她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呀,医生啊,医生,老天保佑,你总算来了,这就好,你跟他们说说吧,好吗?”

“行啊,”他大不龇咧地点点头,紧着去厨房给她调了杯威士忌,又给自己也弄了一杯,然后对她道:“喝一杯吧,这事儿可把你折腾得够呛。”

可怜的老太太坐在楼梯门口的椅子上,一堆衣服摞在脚边,无助地看向我们,目光空洞地落在混杂着烛光的焦灼日光上。**的僵直身躯一动不动,在惨淡的光线下尤其骇人。她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都拿不太住。

我们从医生手里拿到了钥匙,在抽屉里翻了一通,把所有的文件都整理了出来。医生就在一旁吮着酒,嘴里说个不停。

“他啊,”医生说道,“到这里不过两年左右,应该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吧。之前一直是待在国外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法国佬。”医生一边喝酒一边回顾往事,喝一口说一句。“身子已经糟践坏了,老是做噩梦,还好老太太听不见。挺可怕的,睡着的时候把自己的秘密都说了个遍。跟他打过牌,所以这些都了解。”啧啧啧,医生吮了口酒,神飞天外间又给自己满上。

“不过他人蛮有意思的,出手也大方,绝不拖泥带水。这里的人不喜欢他,因为摸不清他的底细,他们要是弄不懂什么,就一准儿怀恨在心。他总是守口如瓶,从不往外传什么东西,只有睡着了有时候管不住自己。”医生看着杯子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会想他的,对吧,梅老太?”他突然提高了嗓音,吓了我们一跳,都抬眼去看**。

他点着了烟斗,深深地吸了几口,好让自己逃离酒杯的**。我们就在一旁看那些文件。信很少,只有一两封,是写给巴黎的。有不少账单,还有收据,一些生意往来的记录,全是商务上的。

这堆东西里看不出什么情感的痕迹。母亲把自己认为重要的都理了出来,其他的信啊和别的都只粗粗地瞧过就放在了一边,之后拿到厨房里烧掉了,似乎生怕会发现什么似的。

医生继续喷云吐雾,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好像对这些已经思考了很久。

“我看,”他说道,“这人啊有两种活法。就像是油灯,要么来点风,着得旺旺的,不过油很快就烧没了,然后臭烘烘的,熄了的时候还有不少烟。要么就捂在厨房里,时不时去剪下灯芯,手指头呢有时候也会因为这个活儿给弄脏了,不过着得久,油要过一阵子才慢慢烧光。”说到这儿他又拿起杯子,结果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才清醒过来。

“有啥需要我做的吗,太太?”他问道。

“没有,谢谢你啦。”

“嗯,应该没什么太多事情要处理的。也不用掉什么眼泪,像卡林这样的,早早离家,人生中最美好的光阴都不知道用来跟谁鬼混去了,以前认识他的人还有啥心好伤的呢。他年轻的时候已经开心过了,是不是,太太?我瞧他可富贵过。就是那种满足感长久不了,老是觉得不够,还想要别的。结婚就不一样了,就像眼前的一盆菜,看得见摸得着,还必须得吃了才行。”他又有些神思不属,想起了心事。我们把写字台锁上,把没用的文件烧掉,剩下的放在我衣服口袋和黑包里,站在一旁准备告辞了,他才突然抬头说道:“可葬礼怎么办呢?”

然后他瞥见母亲脸上的疲惫,就跳起来,抓起自己的帽子道:

“来我家跟我太太坐坐吧,一起喝杯茶。在这种窝憋的小地方待久了,什么礼数都忘记掉了。来吧,我太太可闷着呢,来看看她吧。”

母亲笑了笑,向他道谢。我们于是起身去医生家,离开时母亲踌躇了下,在门槛边转头望了眼**,但最后还是走了。

外面日头渐低,空气鲜朗,让我感觉恍如隔世。昏黄烛光下那模模糊糊的一切,那悲戚惨白的面容,稀疏灰白的胡子,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这都是假的吧,那木头床架,耳背的老太太,都是谎言的一部分,让人越想越不能相信。眼前这小小的向日葵黄色的光彩才是真的。老旧却温暖的救济院上竖着个日冕,它的影子才是真的。残阳照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活力渐起。我们不由打了个颤,那不真实的感觉从血管里驱除了出去,身上的冷意一下子没有了。

医生的住所坐落在一片山毛榉中,看上去幽静亲切。小小的草坪前是一排铁篱笆,有头漂亮的泽西乳牛从旁边的田地里把黑黑的鼻子探过篱笆来,一个女人正在那儿对着它自言自语。这是个深色皮肤的小个子妇人,看上去生气勃勃的。她揉了揉小牛的鼻子,眼睛盯着它黑黑的眸子,好像妈妈对孩子一般温声说着些什么,爱尔兰口音很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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