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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九麻子诡饰品(第2页)

“蛋哥哥?”提督大人想不明白:“‘蛋哥哥’是他自己?还是他要去会首碰面之人呢?”

“这个么——小人就不明白了。”

提督大人并非没有收获,在那旅社之中,还发现了一桩极要紧的证据:也是毛。跟亲王老母内室夹壁上一模一样儿的腿毛。这个案子,暂时就叫“飞毛腿”,稍后再遇上了同样难以破解的案子,就会说:“这跟飞毛腿那案子是一样的。”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当时对这种神乎其技的完美盗案的昵称。这是“飞毛腿”三字见诸公文书以及史乘之最早者,熟悉清代刑事犯罪公案的学者一点儿都不会陌生。当时,也还没有谁以“飞毛腿”形容“跑得很快的人”。

接着,要绕出去说方九麻子了。方九麻子是老宫保方观承的叔伯弟弟,方维甸的族叔。年纪要比方维甸小很多,看起来,很可能是因为方观承的兄弟们都习惯晚婚晚子,而且比六十生子的方观承还要晚很多,到方九麻子长大自立之时,才会连方维甸都老了。根据麟菮著《湖天谈往录·卷二·方九》所载:

方九,名不著,少无赖,能以术攫人财,屡犯法,捕弗获;富人畏之,贫人又甚喜之,盖诈取之财,施予不吝也。

这方九麻子年少时节干的勾当在直隶、山东一带可说是家喻户晓了,代代流传,到今天还有说的。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从外边儿听说了许多有关圣诞节的传说、故事,便回家跟我父亲嚼咕,说是得让圣诞老人知道我们家有个小孩子,不然每年圣诞节都得不到他送的礼物。我父亲当时一定相当穷——只有穷到一个地步的人才会生出某种程度的远见来,他大概是怕一旦答应了我,往后每年年底,都得想法子凑出一份礼物来替圣诞老人作面子,于是说:“你只要看着一张大麻子脸不害怕,我就跟他说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说法呢?道理无它:咱早在听说圣诞老人驾雪橇、钻烟囱、上每户人家小孩儿床前的袜子里塞礼物之前,就听说过方九麻子的故事了。对于北五省里的破落户来说,方九麻子几乎就像是不定期会来拜访的家人一般。人间哪儿有不平之事,他一定会来整治收拾,给缺吃缺穿、缺花缺用的小老百姓带来无限遐思和希望。

谁不想见方九麻子?谁不够穷,就不想见方九麻子,因为不够穷就要等着捱方九麻子的搜刮;谁不够丑怪凶恶,也不会想见方九麻子,因为只有丑怪凶恶到一个地步,才不会教方九麻子给吓着。

一旦我父亲告诉我这个道理,我老实了好几年,绝口不再索讨圣诞礼物,直到我明白圣诞老人在别的孩子家的真实身份为止。我父亲是这么说的:“圣诞老人其实就是方九麻子!外国人叫他圣诞老人,咱们叫他方九麻子;很明白的,脸上都是窟窿才算个麻子不?你我脸上都没有窟窿,只好说:‘剩他一个窟窿子’、‘剩他一个窟窿子’,就只他脸上有,洋人就认得这个,这才叫开的。”

方九麻子的故事很多,事机凑巧,讲到飞毛腿,就从飞毛腿这案子说起。话说他在穷人眼里固然名声响亮,是条铮铮的汉子。可是在稍有点儿家资地位的人眼中,方九麻子不过就是个败坏方观承、方受畴乃至方维甸这一门清正官声的匪类。

可亲王老太太寝室夹壁一案发生之后不多久,这方九麻子忽然来到保定,大步径趋制军府前,自陈于司阍:是总督大人的族叔。门上的也是底下人,打小就听说过有这么个劫富济贫的豪杰,张嘴就是一口跟大人一般无二的桐城话,再加上一脸大麻瘢,自然不敢不接待——不过,免不了还是要盘问几句。

方九麻子倒显着实在,开口便说:“方九半生溷迹下流,恶名昭著,虽说疏财仗义、济弱扶贫,也是平生一快,可这一向在外风闻:小宫保偶然向人说起家事,总以方九为憾,引为桐城方氏一族之奇耻大辱。我今仍不才无德,愿意到制军台前报效,仅此贱躯残年,无论是催车赶马、担水挑柴的活儿都行,所求者,只是改过向善,以赎前愆而已。”

这话传进去,年老的侄子方维甸一听,大为感动,亲自在花厅接见了方九麻子,把手一晤,款款而谈,很受他悔过迁善的诚意感动,当下打发了一个内衙会计的差使,一个月开付几两银子的薪资,让他维持生计。

这方九麻子入署之后,做事十分勤恳,为人更是谦抑自持,内衙、外衙上上下下皆赞誉有加。方维甸自然也十分高兴,几个月之后就给加了俸银。而他却丝毫没有骄矜的意态,办起事来仍旧从容严整,日常出入起居,也绝无寻常官亲那些交际应酬的花样儿。方维甸就不只是高兴了,人前人后都以“九叔”称呼,可见敬重了。

方九麻子实心任事,照说小宫保应该欣慰有加,不至于终日愁苦了。可小宫保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最喜数落平生遗憾,经常闲时与衙中幕友接谈,总忍不住面露郁郁之色。有个人称王师爷的绍兴人,名唤子清,字也澄,号梅庵,都说只有他明白小宫保的心事。

一日方九麻子与这王梅庵报算内衙开销,发现有一笔五千两的支出没有领具,也没有支照记录,账面儿对付不上,方九麻子便向王梅庵请教了,还说:“我看这账务奇怪,便翻拣旧账核对。但见去年二、八月都也有这么一回短缺,少则三千、多则五千,一年就是上万两的短绌——制军为官清正廉明,这是举世皆知的,一年无端开销上万两银子,来无凭、去无据,敢问恰否?”

“难得你是个用心思的。”王梅庵叹了口气儿,阖上那账本,道:“这正是小宫保忧心之所在啊!”

原来方维甸的确是个清官儿,每年二、八月的额外开销,正是他时不时长吁短叹的缘故。若不开销,似有难言之隐;若开销起来,少不得还是得收受些尴尬的馈赆。虽然比起其他的督抚能员,一年万把两银子简直不成个数目,可对小宫保来说,却犹如白璧之瑕、丽日之蚀,总觉得是仕途上的一大阴影污迹。

“怎么说非开销不可呢?”

“二、八月,是永兴寺开山门行薙度之礼的日子。”

王梅庵这么一说,方九麻子就明白了。这事得回到老宫保方观承身上说起。

早年方观承落魄之际,曾经在漕河边儿上为一名野寺老僧搭救,老僧原不是什么高僧,梦中听见殿上神佛开示:要到河中去救贵人,此寺将来便可发迹。老僧去了,见有白虎一头,心生畏惧,还是神佛再三以“香火鼎盛”的愿景诱之,才将方观承救了,还将他荐予京中隆福寺大和尚,也因之而得着个替太后抄写百部《妙法莲华经》、转赐天下名刹还愿的机会,如此夤缘得官,方观承自当报效。

隆福寺发了不说,漕河边儿上的野寺也跟着成了名刹,叫“普救寺”——光看这寺名就是一个提醒:咱们可是救过贵人的。根据麟菮《湖天谈往录·卷二·方九》所记如此:

及公受特达知,不十年,官直隶总督,加太子少保,公讳观承,世所称“老宫保”是也。公乃捐万金修寺,于是阖省官民布施无算;寺僧又善营运,有良田数千顷,跨三邑界,下院数十处,京师永兴寺亦下院之一也,富果为通省冠矣。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普救寺已经是一个连锁店了,非但总店香火鼎盛,跨三县而拥有无数地产,是以有“下院”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下院者,说他是加盟店也可以,说他是分行也可以,总之会让人想起星云大师人间佛教的伟大事业。这还不算佛光普照吗?

话说回头,方九麻子听说“永兴寺”三字,便不吭气儿了——那是老宫保的恩遇,虽说是加盟店、分行,做人还是要饮水思源,摘果寻根;不能说老宫保报过了恩,传到小宫保身上就不认账,这样也说不过去的。是以二、八月开山门,当然得备办一份极为丰腆的香油钱,算是布施。

又过了一个多月,方家也好、督军衙门也好,忽然发现方九麻子与早先不大一样了,人变得喜欢出门了,每回返署,背上总扛着个大皮箱。皮箱有的新些、有的旧些,无一不是二手货,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可看起来皮料都是好的,制作手工也都十分讲究。问他买皮箱干嘛?他总笑笑,说:“南方皮货是名贵玩意儿,北地皮货便宜,所谓值钱而物坚,我平日里不出门,一出门就看出这差别,毕竟还是一双南方生意眼——诸君试想:我年纪也有一把了,跟着小宫保效力办事,还能干几年?要是不打点一门生意,日后回乡,能有个什么了局?”

有这么一天,方九麻子交代了公事,又见小宫保看来从容悠闲,便上前告假:请准回乡归省老母,乞假数月。小宫保回头想想:方九麻子如今改过迁善,端的是立地成佛,当然应该回家乡去光耀一下门楣,于是立马准了,还借着给方九麻子的娘——小宫保喊奶奶的——治备了许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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