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伯金说着,站起身来,朝窗前走去。
“这是你的万应药,”杰拉尔德说。“但是你还没有在自己的身上试试呢,你都病得够呛了。”
“是的,”伯金说。“但我会好起来。”
“通过结婚?”
“是的。”伯金固执地答道。
“不,不,”杰拉尔德连着说。“不,不,不,小伙子。”
他们不再说话,俩人又有点奇怪地敌对起来,紧紧张张的。他们之间一直有隔阂,有距离,他们总想着摆脱对方。可他们彼此的内心里却有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女性的救星。”杰拉尔德挖苦道。
“为什么不行?”伯金说。
“完全没有理由,”杰拉尔德说,“即使这真的可行。可你要娶谁呢?”
“一个女人。”伯金说。
“好。”杰拉尔德说。
伯金和杰拉尔德是最后下来吃早餐的。赫麦妮喜欢大家能早到。一想到她的日子被缩短了,就会觉得痛苦,觉得遗失了自己的生命。她像是要攥着时间的咽喉,要从那里榨出生命来。她脸色苍白,鬼气森森的,一早,像是被落在了后面。然而,她却有着自己的力量,她的意志力神奇地弥漫着。这两个男人一进来,立刻就让人感到了气氛紧张。
她仰着脸,用逗人的悦耳声音说:
“早上好!睡得好吗?我真高兴。”
说完,她转过身去,不理他们了。伯金太知道她了,看出她是有意不把他当回事。
“你们不从餐具柜里拿需要的东西吗?”亚历山大说,那声音听上去带有一点不满。“希望那些东西还没凉。噢,不!鲁珀特,你把火锅下面的火关上好吗?谢谢。”
杰拉尔德的脸上露着愉快的神情,这场游戏让他觉着有趣。古德伦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这场游戏,眼神中露出敌意,这游戏让她既着迷,又厌恶。厄休拉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好像这游戏伤了她,但那伤痛还没被意识到。
突然,伯金站起来走了出去。
“够了。”他情不自禁地对自己说。
赫麦妮下意识地感到了伯金的举动。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他即刻间消失了,就像被一股不可预料的潮水突然带走了,那潮水冲击着她。只是她的不屈不挠的意志使她不变而呆板地坐在桌边,接着沉思冥想,偶尔说上两句。可是那黑暗吞没了她,她就像一条沉没的船。在黑暗中,她毁灭了,完结了。然而,她的不败的意志还在撑着,她还有这个活力。
“我们今天上午游泳,好不好?”她忽然望着大家说。
“太好了,”乔舒亚说。“上午天气极好。”
“噢,太妙了。”玛茨小姐说。
“我们没有游泳衣。”杰拉尔德说。
“用我的,”亚历山大说。“我得去教堂上日课。他们等着我呢。”
“你是基督徒吗?”意大利伯爵夫人忽然来了兴趣。
“旧制度多妙呀!”玛茨小姐灵巧地说。
“啊,是啊!”布拉德利小姐叫着。
大家慢吞吞地来到草坪上。初夏的早晨,阳光温和地照射着,让世上的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恍若旧日的记忆。教堂的钟声在远处敲响着,万里晴空,下面的湖水中,白天鹅恰似朵朵百合。一群孔雀昂首阔步地穿过树荫,走到阳光下的草坪。这令人陶醉的美好的旧日风光啊!
“再见。”亚历山大说着,高兴地向大家挥着手,消失在灌木丛后通往教堂的路上。
“好了,”赫麦妮说,“我们都去游泳吧?”
“我不去了。”厄休拉说。
“你不想去?”赫麦妮缓缓地看着她问。
“是的,我不想去了。”厄休拉说。
“那我也不去了。”古德伦说。
“我的游泳衣在哪儿?”杰拉尔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