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视死如归的刘胡兰,虽然心里一阵发虚,但还是装作蔑视一切地说:“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薛娜走了过来,用手指拨弄着我的脸蛋说:“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个小**,狐狸精,我们今天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勾引男人的?”说着,她就给了我两记耳光,打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我大喊一声:“救命啦!”
她又踢了我一脚:“你喊?再喊我再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觉得再喊下去真会吃亏,就求她说:“薛娜,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她冷笑了一声,我看着她冰冷的表情,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她那种冷笑,是发自骨子里的,跟大人一样,笑声虽很稚嫩,但表情阴沉,甚至有些瘆人。
她冷笑完才说:“今天我就扒光你的衣服,看看狐狸精是凭什么勾引男人的?”说着,她上来就撕开了我的衣扣。
我大声喊着:“不要,不要!”
在薛娜的带领下,她们几个把我摁倒在地,撕扯起了我的衣服。我相信,此刻如果我手里有一把刀,我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进薛娜的心脏,然后把其他三人也全部杀光。可是,我没有刀,像一只任她们宰割的羔羊。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大呵:“住手!”
这一声太有力量了,扒我衣服的手马上停了下来。接着,我又听到那人大喝道:“你们这帮小杂种,是不是人养的?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薛娜她们这才松开了手,对那人说:“你是什么人?怎么随便骂人?”
只听那人说:“我不光骂你们,还要打你们这群有人养没有管的畜生。”说着,他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吓得薛娜她们一哄而散。
我这才看清,是个蹬三轮车的大伯,手里正拿着一条链条锁。他把链条锁放到三轮车上,又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说:“孩子,不要嫌衣服脏,先披身上。”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他又说:“她们不敢再欺负你了,拿好书包回家去吧。”
“谢谢你,大伯。”
“不用谢。”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他一直背身站在三轮车旁,我看不到他的正脸,只看到一个侧影。
我冲他的侧影说:“大伯,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那个带头欺负你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薛娜。”
“好,你回去吧,你妈妈一定等着你回家哩。”我“嗯”了一声。
我一直想看看他的正脸,可他一直没有转过身来,我只看到他戴着一顶太阳帽,身材高大,别的还没有看清楚,他就一转身,蹬着三轮车走了。
这一次,幸亏那位伯伯出现得及时,否则,我真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如果我真的被她们扒光了衣服,晾在巷道里,任过往的人像观看动物园的猴子那样围观,我相信,我一定会选择自杀,来完成对命运的最后抗争。
那天回到家,妈妈一看我嘴角流着血,衣服被撕扯成一条条的,抱着我就是一顿大哭。妈妈问谁干的。我说不小心被摩托车撞了。我不想让妈妈为我的事担心,妈妈已经够苦的了,为了我,她牺牲了很多,我不能老是给她添堵。可妈妈并不好糊弄,她不相信是摩托车撞的,她要我说实话。
无奈之下,我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妈妈问我,那个帮你的人是做什么的,什么长相。我说他是个蹬三轮车的大伯,没看清他的长相,反正人挺好的。妈妈说,真是无法无天了,明天一定去学校讨个说法。
我哭着说:“妈妈,你千万别去,你要去学校讨说法,就是打我的脸,就等于断了我继续上学的念头。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其实,我这么说,是怕惹来更多的麻烦,影响到我的家人。薛娜那伙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妈妈听我这么一说,只好作罢。
次日,我在书包里悄悄揣了一把匕首,要是薛娜再敢侵犯我,我就毫不犹豫地拔刀,能杀几个算几个。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对坏人的忍让,是懦夫的行为。我必须坚强起来,用手中的武器捍卫我的人格尊严。
大概我的脸还肿着,一进校门,就被谢成发现了,他问我脸怎么了。我说不小心摔的。他不信,说肯定又是薛娜欺负你了,要找她去算账。他的关切触到了我的痛点,眼泪不由得滚了下来。我可以在别人面前装,但在谢成面前却一点儿也装不出来。
我说:“你别去了,那样只会给我带来更大的伤害。”
谢成说:“她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自此以后,我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学习,上课老是走神儿,脑海里总是闪现那天巷道中发生的事,甚至还经常做噩梦,梦到薛娜扒光衣服羞辱我,然后我一刀下去,薛娜的鲜血溅了我一身。总之,都是很恐怖的噩梦。我明显感到我的学习成绩下滑了。我不知谢成是否找过薛娜,不过,此后薛娜真的没有再找过我麻烦,匕首我还是带着的,我要以防万一。
没过几天,到了期末考试。我有些紧张,担心我的这种心理恐惧影响到考试成绩,可又无法克服这种恐惧。还好,考试那天薛娜没有到场,估计她是怕考不好,选择了逃避。这样也好,没有薛娜的日子,感觉校园很安静。一连三天,薛娜都没有出现,这越发印证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就是怕成绩在全班垫底,才选择了逃避。
然而,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发现薛娜依然没有出现。考试的前一天,也就是七月九日,下午六点放学后,薛娜与她的两个死党一起回的家。薛娜的家人说,七月九日晚上七点半薛娜去学校上晚自习,此后就杳无音讯了,他们曾问询过学校,校方的回答是,薛娜那天晚上根本没到校,她是在校外失踪的,校方不负任何责任。薛娜的父母这才报了案。
四天后,警察来到我们学校调查,相关同学被他们叫去谈了话,我也在其中。他们问我:“最后一次见薛娜是什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