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哥哥!”
他手中的剑停下来。
“我听说你和阿南姐姐一起看烟花了。”
“嗯。”
“可小时候,你说过,每年万寿节都会和我一起站在城楼上看烟花。你昨天却忘了……”清欢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精致的绣花鞋上。灏儿沉默了一会子,方道:“清欢,有些事,乃天意,孤也奈何不得。”
“你是天子,天子的心意,便是天意。”清欢执拗道。“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天子亦不可违天意,否则,便有天谴,劝帝修德。”灏儿凝重地说道。清欢摇摇头:“灏哥哥,天意不过是你的借口。真实的原因,便是昨日你说的,你对清欢身世的介怀,你对爹爹、对舅舅、对太后的介怀,是吗?”
灏儿不语。这两者兼有之。大鸟入棺,山石砸伤向显荣,敖羽无故殴打孔良,城墙高处的龙凤呈祥,他一步步地改变了想法。
清欢看着他。语气缥缈若云雾。“从小到大,人人都说清欢乃太后赐名,乾坤殿所生,必与皇家有缘。却原来,这缘分也不过如此。早知,这身份让灏哥哥你如此介怀,便此生不为沈家女也罢了。”
灏儿走近清欢,握住她的手:“清欢,孤想过了,大婚过后,母后还政,彼时,孤除去了那帮顽固老臣,没了顾忌。孤便接你进宫。你跟孤一起住在乾坤殿,落雪的时候,红梅便都开了,那红梅是孤为你种的……”
清欢甩开了灏儿的手。清欢听明白了灏儿话里的意思。大婚过后,才接她入宫,那她是什么呢?
“灏哥哥准备给清欢一个什么封号?”
“你想要什么封号,孤便给你什么封号。”
“灏哥哥想让阿南姐姐为后,清欢为妃,是吗?”
灏儿低下头。清欢兀地笑了笑,向灏儿行了个礼:“灏哥哥,孔鲋有书云,天子布德,将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呈祥。愿你江山万年,与阿南姐姐龙凤呈祥。”
清欢转身,走出建章营,步子有些晃,等候在外的云归连忙扶住她。
不多时,如雪进了宫,将清欢带回府去。
清欢眼神飘忽,神情木然,回家后,便大病一场,口中说着胡话:“红梅不要了,灏哥哥也不要了……”云归唏嘘着:“太后,沈家小姐这回是真的伤透了心。她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啊。”我叹口气:“清欢这孩子,心眼儿实得很。如沈昼所言,不蹚这个浑水,倒不一定是坏事。”
九月下旬,炽儿从漠北送亲归来。自从炘儿远嫁,圣朝与漠北结了亲,最不平的,是南境。阿罗伽原本是想拉拢漠北,对抗圣朝,却不承想,横空出现这么一桩姻缘,形势顿时就变了。他既害怕漠北将从前他发去的信函交与圣朝,又害怕圣朝突然袭击南境,温情脉脉的面具逐渐戴不稳了。
军营探子来报,阿罗伽似有在边境练兵之疑。
我频频召明宇进宫,商议着如何快准狠地解决此事。最终拟定,由明宇领兵去往南境,另派两小队人马分别从另外两条线路出发,声东击西,扰其心智。为防上京中有南境隐藏的细作,一切都是悄然进行。从表面上看,明宇不是去打仗,而是朝廷寻常的换派驻兵。
明宇临走前,跟我辞行:“姐姐,你多保重。”我看着他,心没来由地慌起来:“明宇,此去多加小心。”明宇咧嘴笑笑:“区区南境,不足挂齿,姐姐,等我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