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天启是在替你不平。”
“你将他关在哪里了?”
“你要见陆明宇吗?”
塔娜一下子窘了起来:“罢了吧。有甚好见。他定是不想见我的,不然不会十几年不通音信的。”
“塔娜,你是否跟阿罗伽有联络?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年纪轻轻,心机颇深。哀家不希望你和你的儿子被他人利用。”
她沉思了一会儿。
“罢了,陆芯儿,我不瞒你,我并不想与南境有联络。上一场仗打了三年,对漠北的损耗太大了,好久没能恢复。我父王死后,又接连天灾,牧民苦不堪言。我只想带领部落的人安居乐业,过上好的生活,牛羊成群,四时丰收。胜与负,又何须那么介怀?中原有句诗,叫作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看得很透。看不透的,是我儿。我提醒过他,莫与阿罗伽联络,他不肯听,非要赌一赌。这回,毒奶糕的事,也算是对他的警醒吧。”连塔娜都笃定了,毒奶糕是阿罗伽搞的鬼。
“陆芯儿,放了我儿子。”
我沉吟道:“不论如何,哀家现在不能骤然放了天启。但你放心,哀家不会伤他,亦不会要他的命。过几日,哀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看了看我,良久,说了句“我信你”,便飞身而去。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我念着书中的句子,乾坤殿寂静的夜,仿佛因塔娜留下了那股戈壁滩的浩瀚之气。
确定了天启是明宇的儿子后,我不忍再与其为难。我左思右想,试图找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吹灭了灯,在榻上翻来覆去,到四更天才蒙蒙眬眬睡下。
翌日清晨,我一早便被鸟叫声惊醒。云归端来热水,我擦了脸,在院中踱步。见炘儿摘了几朵鸢尾,放在关押天启的抱厦门口。我没有上前惊扰。
灏儿与我一同上朝,走在回廊上的时候,他突然跟我说了句:“母后,番邦那小子似乎对二姐有不轨之意。”“哦?”我淡淡应了声,不置可否。灏儿冷笑一声,轻蔑道:“孤就算御驾亲征,出关杀敌,也绝不让骨肉血亲和亲漠北!”
我愣了片刻,加重语气道:“若是你二姐真心欢喜呢,你也要拦阻吗?”
“圣朝偌多好男儿,谁不愿做皇家的驸马?岂能便宜一个番邦之人。何况,还是心怀叵测的番邦之人。”
灏儿因为送给清欢的漠北奶糕有毒,现时对漠北偏见颇大。纵他知道下毒的可能另有旁人,但他深觉此事无论如何与漠北脱不了干系。
“灏儿,你自幼与你二姐最是亲近,应该深知,你二姐最是有分寸之人,咱们都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想法。你父皇离世多年,母后一向待她视如己出。母后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不管是你大姐,还是你二姐,包括你。”
灏儿听后,沉默不语。
今日,明宇依旧没来朝堂。下朝之后,我派人去传明宇进宫,他推说抱恙,不肯来。
我想了想,决定自己亲自去。
一个时辰后,凤辇停在定国公府门口。明宇在庭院中练武,燕青十八翻,太白出山拳,明月啸西风,打得行云流水,功力颇深。
我鼓了鼓掌。他猛地回头,看见了我,脸红了:“姐姐来了。”“陆将军生龙活虎,何来抱恙啊?”我打趣道。他越发窘了。
“塔娜昨晚秘密潜入了乾坤殿。”我说。明宇连忙走近我,上下端详。我笑笑:“姐姐没受伤。你不想知道,塔娜说了些什么吗?”
他低下头。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要面对了。
“姐姐,对不起。”
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傻子,哪儿来的对不起。姐姐为你高兴,你知道吗?你有儿子了。”
这句话仿佛是惊雷,劈在他的头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