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哀求道:“小白平时很乖的,在笼子里不出来,今日不知怎的,偷偷跑出来,冲撞了二公主,奴才该死。”
“你明知道宫中不许养猫,却明知故犯。”
“小白是奴才出宫的时候捡的,它是野猫,险些冻死了,奴才不忍,就……就一时糊涂,将它带进了宫……奴才太喜欢猫了……奴才蒙了心,奴才该死,求二公主宽恕……”那小内侍自个儿抽着自个儿嘴巴。
炘儿动了恻隐之心。她叹了口气:“罢了,它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想来你是不忍见死不救。你将它送出宫去吧,找个妥当的人照顾。多多给些银钱。”她从囊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小内侍。
小内侍不敢相信自己没挨罚,反倒有金子拿,喜极而泣。“多谢二公主,二公主是菩萨托生……”他起身,从紫袍男子手中接过白猫,慌不迭地走了。
紫袍男子深深地看了炘儿一眼,行了个礼:“小使不知贵人身份,唐突二公主了。”
炘儿明白过来:“你是漠北的使者?”紫袍男子颔首:“是。”炘儿好奇道:“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漠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紫袍男子道:“漠北是个很美的地方。二公主要是喜欢,将来可以乘着辇车去游览。那里的日头又大又圆,大漠雄浑壮阔,天空就像深不见底的墨池。要是乌云里有日头出来,就更美了,宛如一条巨大的金龙,身上一片片的龙鳞闪着金灿灿的光。牛羊们唱着歌。姑娘们也唱着歌。人们一边大碗喝酒,一边向长生天乞求一个好收成。”
炘儿很认真地听着:“大漠的男儿要考功名吗?”紫袍男子摇头:“不,大漠的男儿用弯刀和拳头说话,不需要考功名。每一年,大漠里都会举行搏斗。最厉害的那个人,会成为人人敬重的英雄。”“那,你是英雄吗?”炘儿促狭道。紫袍男子笑了笑:“我连续三年都是搏斗的头名。虽然我母亲并不想让我去比试。”
“为什么?”
“我母亲想让我读书识字。她给我请了中原的先生,教我诗词歌赋。”
炘儿点头道:“大约你的母亲只想让你快乐平安。就如同我母后,她亦是希望我们姐弟几个快乐平安。”
“听闻太后是个十分厉害的人。”
炘儿笑道:“母后英勇果敢、雷厉风行,但她有一颗世上最柔软的心。她很爱我,我愿意为母后做任何事。”
炘儿的表情,就跟五月里御湖的水一样干净,注入我满是忧虑的心。都说儿女是债,无债不来,可炘儿是我的福。总是让我一次次感到温暖。
“我在漠北捉了好几只老虎,驯得它们很听话。改日送一只来给二公主,二公主日日见到老虎,就再也不怕猫了。”紫袍男子笑着,抱拳做告辞状。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炘儿问道。紫袍男子笑道:“天启。”这个名字跟漠北文书上写的使者名称并不一样,倒像个中原名字。
紫袍男子走远后,我徐徐从树荫后走出来。炘儿看到我,笑着迎上来:“母后何时来了?”
“政务冗杂,从尚书房走到御湖来散散心。”
“晌午见圣上急匆匆去找母后,想来朝中又有大事需要母后操劳了。”
我摇摇头,叹道:“灏儿大了,许多想法与哀家相悖。”炘儿想了想,道:“母后可以让清欢劝劝圣上,圣上最是听清欢的话。您记得乾坤殿的红梅吗?就是灏儿为清欢种的。”
我笑笑:“那便接清欢进宫吧。正好儿哀家也惦记她了。”炘儿点点头。须臾,又道:“母后,大漠的使者是个挺有趣的人,他说,他要送给儿臣一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