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儿仰头道:“这四海九州,没有什么是我要不得的。”红凤凰笑:“你这小毛头,怎生这么狂,看得出你们是权贵人家,平日里呼风唤雨,可海猪是天神的礼物,只生活在海里,离开了大海,它就无法活下去。你难道要永远生活在大海上吗?”
灏儿想了想,跟红凤凰说:“我想摸摸。”红凤凰飞身过来,从明宇手中抢过灏儿,明宇欲追上去,我摇摇头,示意他别动。红凤凰抱着灏儿坐在海猪上,灏儿伸出手,好奇得摸来摸去,红凤凰哈哈大笑,命海猪在浪涛里转了好几圈儿,灏儿瞧着她,头在她脸上蹭蹭,两个人看起来融洽极了。
灏儿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一向待人很有距离感,除了他二姐,我还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亲昵。灏儿道:“我喜欢你的海猪,也喜欢你,以后我罩着你。”
红凤凰哈哈大笑,在灏儿脑袋上轻轻一拍,露出一口皓齿:“小毛头,你怎么罩着我?你会什么武功?有什么本事?”灏儿一本正经道:“别管我有什么本事,我既开了口罩你,千金一诺。”
我料到红凤凰有重要的话跟我讲,示意明宇把孩子们带回舱内。
“红帮主不辞辛苦赶来,是有事交代吧?”
她抱了抱拳:“大嫂说得对,那日我说过要追查冒充红衣派的死尸是何许人也,今日查到了些眉目,本想进郁洲城告诉你们,可我在海上各处放哨的兄弟们说,你们已经乘船走了,我便赶了来。那死尸是东海镖局的镖师。东海镖局在沿海八个郡皆有分号。明里押镖为生,暗里收钱干些杀人放火的营生。我各方打探过,这趟活儿,他们是在不夜郡接的。雇主颇为神秘,戴着黑纱,出手阔绰。他们没见到雇主的真面目,只注意到那人长着三角头,状似毒蛇。”
这和沈昼那日追到的情况吻合。长着三角头的,是王池的管家。王池必也是听人派遣。凡事让管家出头做。在不夜郡惩治贪官,让王池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他把这行踪告诉了别有用心之人。
我颔首:“多谢红帮主提供的线索。”
“大嫂不必客气。”
“红帮主若不介怀,叫我姐姐便可。”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拱手道:“阿姐,后会有期。”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日,在你们族中,你与沈昼行过礼,会不会误了你的姻缘?日后,若你果真碰到了如意郎君,该如何是好呢?”她摆摆手,一脸狡黠道:“阿姐,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我本就一世不想嫁人,奈何我是首领,必须得遵守族规,择婿花嫁,否则,就是违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我不好跟族里的几个长老交代,日日受他们的聒噪。那天,花嫁大庆上,我看到有外人闯入,觉得正好是个机会,便使了个小计策,让羊头落入那黑衣男子身上。我见那黑衣男子腰间悬有金牌,想来不是等闲人物,被捉之后,定有人救他。到时候,我再假装无奈,提些要求,达成交换,既全了我的礼,也对族人有了交代,还不用真的择婿。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红凤凰眨眨眼:“谁知道你们竟认识菜头阿哥,菜头阿哥许我火族许多好处,我便趁势下了台阶,真是太好了!”
原来如此。这个鬼丫头。
“你现在不想择婿,难保日后不想择婿,若你日后真的碰到了意中人呢?”
“落花辞高树,最是愁人处。不如沙上蓬,根断随长风。我自小见到师父深受情仇离恨之苦,誓要对情爱避而远之。人各有志,阿姐多虑了,告辞。”她说完,骑着海猪在海浪中远去。
不如沙上蓬,根断随长风。这个小姑娘真是洒脱到极致的人哪。我感慨着,入得舱内。
如雪道:“刚刚沈大哥飞鸽传信来,禹杭的官员们甚是重视夫人的驾临,出城三十里,跪地相迎。”
纵是成了婚,如雪依旧习惯称呼沈昼为“沈大哥”。我听了沈昼信上的话,皱眉道:“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甚。何况,我并非真的从官道过去。他们就算跪地一百里,迎到的只是空马车。跟沈昼说,让他们免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