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皇陵那边出事了!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小的在圣上身边伺候十来年了,圣上素来是温和的人,从来没动过这么大的怒呢。随行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敢出声儿。奴才来请您过去瞧瞧。”小酉说道。
成筠河登基之后,如今,小酉已然是内侍总管了。
我故作惊讶道:“怎么了,早上出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是好好儿的呀。好死不死的,冒出来一个中宪大夫唐允,一定要求见圣上,说有关皇陵的大事要禀,他拿出一张图,说是他少年时跟终南山上一位大师学过风水之术,能选万年吉壤,说得天花乱坠。圣上半信半疑。恰现在这个陵穴是前国师方常选的,圣上很是厌恶那个方常,便命侍卫去试了试唐允说的那个吉壤。谁知,竟挖出了水,边坡塌方。您说说,这唐允是何居心?他还一直在狡辩,圣上已让人封住了他的嘴。”小酉急急说道。
“竟有这等事。”我说着,便随小酉一起上了马车,直奔皇陵。
到了的时候,已约莫酉时。天边有一层霞光。远远地,听到成筠河叱责道:“谄媚小人,居心不良,欲置孤于不顾祖宗典仪,不恤国家利害之地。妄图破坏皇陵,动摇皇家万年之本。你的确罪该万死。”
我走上前去。成筠河抬起疲倦的眼:“星儿,你来了。”
“圣上,臣妾已听小酉说了此事,幸而先帝与姜娘娘的灵棺未动,未曾惊扰。那便仍旧按照先前的墓穴便是。”
“孤气的是这般宵小之辈,只顾着趋炎媚上,拿皇家陵穴当儿戏!试想一下,如果是灵棺放下之后数日,起了水,那当如何?孤这一世良心何安?宗圣殿上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那狗官人呢?”我问道。
“孤已命人将他捆了起来。”
“皇陵出了此事,宜以血祭之。那边该动工的,照旧动工。”我缓缓说道。成筠河听了,点点头:“那便按你说的做。孤累了,回宫吧。”“好。”我柔声说道。
我扭头看着侍卫们将唐允推到了山坡边,唐允看见了我,眼里很激动,可惜他的嘴已经被封上了,嗷嗷乱叫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侍卫一刀下去,他倒在了山坡边。这一刻,不知为何,我满脑子回**着二皇子死前说的那句:无毒不丈夫。我又狠心了一次。
皇陵出的这档事很快就传遍了朝野,再也无人敢自以为是地讨好媚上。众人皆传:以血祭皇陵,当今圣上很是有些铁腕手段。金銮殿之上,大臣们看着龙椅上那个年轻的帝王,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翌日晌午,成筠河在尚书房召见几个亲贵大臣,我再一次悄然去了唐府。
杀了唐允,我终是不忍。他的家人是无辜的,不应祸及家人。特别是那个傻傻的糖饼。我悄悄嘱咐沈昼,安排从前的属下,送糖饼一家回杭州。
唐允为官多年,家在禹杭定还有些房产地产,回禹杭安然度日不成问题。糖饼看见我,惊惶道:“媳妇,父亲惹了什么祸,为什么圣上要杀了他?母亲说父亲再也回不来了?”我心内一软:“你再也不用担心考试了。一生都不必考试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人影向我冲了过来。我记得他,他是唐允的贴身心腹,从禹杭起一直跟在唐允身边的。他拿着刀向我刺过来:“贱人!是你害了唐大人!”
我眼睁睁地看着刀一点点向我逼近,却躲闪不及。
糖饼突然抱住了那个人:“父亲是圣上杀的,你刺我媳妇做甚?!”
“少爷,你让开!”
糖饼很固执,脸憋得通红。
两人撕扯间,刀插在了糖饼的身上。沈昼穿着便衣赶过来,擒住了那个人。沈昼说:“娘娘,此人知道得太多,留不得。”
我点了点头,看着糖饼。
他的血流在地上,他看着我:“媳妇,什么时候下雪,我真的很想喝状元及第酒,我真的很想让父亲看得起我……”
我的泪落下来:“很快,很快就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