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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妖(第1页)

第3章花妖

禹杭九月的早晨,凉气一阵阵袭来。菜头把庙里能找到的仅有的一点稻草盖在了我身上,还是冷。我迷迷糊糊习惯性地喊着:“映离——”映离是我的贴身丫鬟,从我六岁起便伺候我的梳洗穿衣之事。

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破庙。睁开眼,看到菜头站在我身边,一脸的伤。我骨碌一下坐起来了:“怎么回事?”

旁边的几个小乞丐拿木头敲着破盆:“这小子,看着瘦不拉几,还挺能打。”他们用看外来入侵者的眼神看着我们。这破庙本是他们的地盘,我跟菜头这两个陌生人过来,他们很排斥。

这是菜头第一次打架,往后,他打了很多场架,无止无尽地。他用鲜血和伤口,竭力地在街头撑起我们两人的一点儿平安。

我摸了摸菜头的伤,心里像浸了冷水的手帕子,又凉又重。“你一个人,他们几个人,你怎么敢去拼?”

他从嗓子眼儿里吐出一口血,血中还带着一颗牙:“狠的,怕不要命的。”菜头打架是不要命的架势,像一匹孤勇的小狼。他一张嘴,我才发现,他的门牙没了。掉了门牙、满嘴是血的菜头,这副样子在我的脑海中晃了很多年,不能忘却。

我拿起昨晚那个官兵头目给我的食物,分给那群小乞丐:“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小乞丐们蜂拥上来,风卷残云般地吃完。对于风餐露宿的小孩子来说,友谊很简单,有时候就是一个馒头、一张饼、一颗甜枣。菜头不理解地问我:“大小姐,你怎么把仅有的食物都分了?”我拍了拍手,看着昨晚靠着睡的那尊菩萨:“反正总是要乞讨,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今天我们就去讨饭。”

我与菜头很快跟那群小乞丐融入在一起,学会了在菜摊捡烂菜叶,学会了在狗嘴中抢食,学会了死缠硬磨地讨要一个铜板。有时候,运气不好,什么都讨不到,也捡不到。我们就捉一些虫子烤着吃;再不行,就吃树叶子。枯萎了的树叶嚼在嘴里,脆脆的,我们幻想它是脆脆的糖饼。

脸皮是慢慢练厚的。

尝尽了辛酸,看尽了冷暖,我跟菜头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在富态的胖妇人面前是哭得哀哀切切的幼童,在粥铺的老板面前是蹭剩饭撵也撵不走的小无赖。那些面具慢慢地渗入血肉里,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我曾去赵志常家找过妹妹,赵志常说,水月得天花夭折了。我不死心,去了一趟又一趟,赵府的人看见我如同看见瘟神。最后一次,赵志常警告我,如果我再死缠不放,他便不顾当日我父亲的情面,去官府揭发我。于是,只得作罢。

妹妹,我的小月儿,难道姐姐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你的命吗?一想起,便心痛不已。

水家从前的府邸被新的禹杭织造接手了。门前大大的“水府”二字,变成了“唐府”。新的禹杭织造,叫作唐允。

我好多次悄悄溜到门口去,菜头都扯着我。我记得母亲在梦中叮嘱我的话:烧掉庭院中那棵梅花树。虽说我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到底是亡母所托。我心心念念,想要完成。

“那里已经不是水家了。你看门口守着的那些家丁,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只怕咱们还没走进去,就被人打死了。”菜头说。

当然,我更惦记的,是肖宣。我父亲死后,他似乎越来越得意了,在禹杭风头无两。有一回我看他进了醉锦楼吃饭,我偷偷钻进柜台,趁人不备,在他的茶壶中放了一条小蜈蚣。他仰头用茶壶对着嘴喝茶,那蜈蚣被倒进他的嘴里,咬得他一个月都肿着嘴。我心里暗暗地爽快。不够,差得还远,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等我有足够的力量。

眨眼间,六年过去,我十六岁了,碧玉年华。虽然终日里穿着破衣烂衫,但偶尔在小河边洗脸的时候,从水中的倒影中可以看到自己逐渐长大的模样,一张清丽的脸。

菜头在这六年里,身上新伤摞旧伤,倒是练出了一副好身板儿。他神神秘秘地拜了个师父,每个月的整日子,十、二十、三十,都会去西湖边找那个师父。师父传他武艺。我好几次问他师父到底是何面目。他说:“师父不让说。他老人家讲过,如若对第三人说一个字,我与他的师徒缘分就算是到头了。”好吧。不说便不说。

这六年的街头打滚,我亦学了不少本事。这些本事是从前在圣贤书中怎么也无法获得的,比如翻墙、爬树、上屋顶、捉蛇、钻地道,甚至,跟着酒坊的小伙计学了酿酒,跟着药铺的小伙计学会了基本的草药辨认,跟着卖豆腐的麻婶学会了骂人。六年的苦水泡出了比从前更生动、丰富、坚韧的水星。

春日,暖阳照得整个禹杭城明媚娇艳。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少爷,带着几个家丁来酒坊买酒。他是唐允的大儿子唐赟。估计唐允给他取“赟”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文能武又有钱吧。可惜啊,他是个出了名的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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