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一个人在空空****的西偏殿,睡了个长长的觉。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灼儿的声音。
“阿娘,阿娘,阿娘不死,米米哭,灼儿也哭……”
我睁开眼,灼儿趴在我的榻边。两岁多的孩子,已经能说出很多短句子。我忙抱他在怀里:“灼儿怎么来了?”
“董太妃说阿娘死掉,灼儿不信,偷偷来阿娘床边瞧。”
“董太妃跟你们这么说的?”
“是。灼儿害怕。”
“董太妃对你和妹妹好不好?”
“好。她给我们做好吃的。她做的饼子好吃。可她跟灼儿说,阿娘是坏人。灼儿不喜欢。”
我想了想,跟怀中的灼儿说:“董太妃是在跟你做游戏呢。阿娘也跟你做个游戏好不好?”
“好。”
“你呀,往后偷偷地来西偏殿,别让人发现了,白天呢,当着董太妃的面,你就不跟我说话,就好像没看见我一样。”
“……好。要是灼儿做到了,阿娘可以给灼儿做花生饼吗?”
“当然可以。”
“好。”
“那你悄悄走出去,别被人发现了。”
“好。”
灼儿小小的身子出了西偏殿。我从榻上起了身。
这个董盈香。在我打算除掉常正则的前夕,她主动向我示好,给我出主意。没隔几天,又带着常灵则身边的老内侍来密见我,跟我表常灵则的忠心。我这才出了事,就跟孩子们说我死了。殊不知,孩子的嘴最是实诚。何况,我一手将灼儿带到这么大,他自然跟我亲。
董盈香跟常灵则还真是挺像,都很能忍。她在高红袖面前做小伏低了一辈子,常灵则在平西王府卧薪尝胆二十年。她难保对我怀着一颗怎样的歹心。过几日还是得想办法与她分开住好。
我思量着,换了一身内侍的衣裳,又将被子里塞得鼓鼓囊囊,似人的形状。听见东偏殿有宫女传菜的声音,知道他们开始用午膳了。这会儿溜出去,没人注意。
现下,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我已经久未踏足的地方。瑶池殿。
这几年除了每年的年节里,按礼数,见一下峪王妃母子。平日里,很少见面。我记得上一次来瑶池殿,还是先帝刚驾崩的时候。清风殿那场大火过后,先帝没了,姜娘娘没了,成筠江也没了。宫里一夜之间,御林军全部换上了陌生的面孔。峪王妃一夜间成了寡妇。
瑶池殿外的竹林依旧苍翠。
“二殿下安好。”
“你是谁?”
“奴婢是乾坤殿的掌事宫女陆芯儿。”
“好一幅苍山抱梅图。本王还以为是哪个公侯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