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辉冷笑:“太子之母?呵,贵妃娘娘手底下的人倒是忠心得很,时时不忘您是太子之母。这话,臣会如实禀告给圣上,看圣上如何裁夺。”
我冷冷地看着倚萝,她迎上我的目光。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很古怪,似乎与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脑海中不由得又回**着昨夜耳边那几句影影绰绰的话:“砍头,砍头。陆芯儿,你砍了我的头,还挂在城墙上……”
我跟方辉说:“本宫安置好二皇子和冀公主,自会跟你们走。”
“不必了,皇子和公主会被带到乾坤殿,不劳贵妃娘娘操心。”
连孩子们我都不能过问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
“娘娘到了天牢,便知道了。”
进宫之前要搜身,可吴女将利刃藏在了私处,巧妙躲过了搜查。她身上带了香气浓烈的迷情药,迷惑了成筠河。当她赤身上了龙榻,便从体内取出薄薄的刀片,行刺成筠河。我到了天牢,方听审问我的官吏说了此事。
官吏看着我:“吴女在历经火烙之刑后,已然招供。是你,贵妃娘娘,谋划了此事。她是奉你之命,谋杀圣上。”
我一惊:“胡说八道!本宫怎么可能弑君?”
“原因还用说吗?宫中早已传遍了,二皇子被陛下立为太子,贵妃娘娘作为二皇子的养母,一方面,听了朝中有去母留子的谏言,害怕自己丢了性命;另一方面,急于让圣上驾崩,自己作为太后,弄权朝堂。”官吏说着,重重地敲了一下面前的桌案。
这一步步的,原来用意在此。
别的罪名,我或许还能被宽恕,但弑君的罪名一旦坐实,我便永世不得超生。
“那个进献吴女的地方驿卒在家中被杀了。差役赶到时,发现他昨夜就已经死了。贵妃娘娘手眼通天,心思缜密,无人能及啊。”
“本宫没有做这件事。清者自清,这桩桩件件都与本宫没有关系。就算到了金銮殿,本宫也讲得清楚。”
那审问的官吏名叫阎析,有“铁老虎”之称,不苟言笑,用刑甚苛。我从前就听说过他,却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直面打交道了。
他看着我:“纵是贵妃娘娘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滔天真相。”
我与他冷冷相峙,一炷香的工夫,他起身走了,命人将我丢进一个单独的牢房。
天牢在地下,不分昼夜都是昏暗的,且湿冷。我抱膝坐着,许久许久。
阎析又来审我。这一回,话还没说几句,便有个小吏走到他身边禀道:“阎大人,流烟阁的掌事宫女倚萝在百般毒打之后,已经招供了。供词十分详尽。陆芯儿是如何联络朝臣,如何筹划此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阎析走到我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本宫要见倚萝。”
“这个时候了,你见她做什么?”
“阎大人答应了本宫的要求,说不定本宫也能招出一些东西,也免得您办差辛苦,浪费时间。”我说道。
他想了想,答应了我。我被带到另一间牢房,倚萝躺在地上,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全身没有一处光洁的地方了。她抬头见是我,笑笑,嘴里吐出口血。
“知道为什么我扛了这么久才招吗?我心里明白,我多忍一阵子,你的罪名就更能坐实一分。”
“是谁派你来的?说!”我抓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
“谁派我来的,不重要。不管是谁派我来,我都感谢他能给我这个机会,报仇的机会。”
“你我之间,有何仇恨?”
“陆芯儿,你作恶太多,血债太多,自己都想不起是哪一笔了。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她从地上爬起来:“我叫白倚萝。”
电石火光之间,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官家小姐的味道,原来这不是我的错觉。成筠河登基没多久,为了敲山震虎,我杀了一个为废后请封的官员,就是荆州刺史白予峰。那时候,我已经看出了成筠源的狼子野心,为了震慑成筠源一党,我命人对白予峰施以极刑。
“父亲的人头被挂在荆州城墙头数日。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我老早就发誓,一定要让你死得很惨。弑君,弑君啊,陆芯儿,这下你再也翻不了身了。”倚萝满脸是血,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