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笑笑。
到了乾坤殿,成筠河看见我来,捧着手上一堆奏章说道:“星儿,平西王府其余人等如何处理,常正则从前手上的兵权如何交接,大臣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似乎都有道理,又似乎都不妥。孤实在是千头万绪。还有宋垚,他从天牢里出来后,递上一封辞官书,说宦海凶险,他难当大任,要还乡做个小吏,这……他之前在金銮殿上受了冤屈,这辞官书朝廷是允还是不允。”
他说了很多,却没提南飞和灼儿落水的事。
我开口道:“陛下,前阵子,您说臣妾陷害清宁馆。现今,此事还没查明。臣妾如今仍是戴罪之身,在流烟阁反思己过。臣妾想,这件事得有个说法。”
他咳嗽了两声:“星儿,这件事,就过去了吧。就当没有发生过。”
现在这个时候,查清这个案子一点也不难,因为常正则已经死了,常攸宁乱了阵脚。树倒猢狲散,现在将她手底下的人抓起来,隔离开,一个个严刑拷打,一定能撬出真相。
可成筠河不愿意查。事到如今,他害怕他真的冤枉了我。他不想去触摸那个可能,他宁愿掩耳盗铃。
“陛下,臣妾希望您查。臣妾不想让外人评说臣妾是一个为了打击异己,可以拿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掌事宫女和养子下手的歹毒妇人。”
他看着我,轻声说:“星儿,你不想让外人评说你歹毒,难道就想让外人评说孤是非不分吗?”
旁边的小申向我使眼色,示意我服个软。
他说道:“贵妃娘娘,这件事勿要再提,您仍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何必把一切掰扯得太清楚,伤了您跟陛下的和气。”
我眼前似乎浮现南飞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说:“陛下,臣妾一定要查。”
成筠河放下手中那些奏章,坐到厅中那张雕花椅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很慢很慢。
“星儿,你向孤服个软,就那么难吗?”
“陛下,臣妾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一个清白,就那么难吗?”我跪在了地上。
他看了我一眼,很深的一眼。这一个月来,我向他跪了两次。一次是请求搬离合心殿,一次是现在。
“孤答应你。”他说道。
一只蝴蝶飞进窗台,停留在书桌上,翩然不肯离去。
“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
我站起身来,似乎感觉,我与成筠河之间,已经隔了一个天涯。
我带人冲进清宁馆,把常攸宁贴身伺候的宫女内侍全都抓了起来。
常攸宁似乎是刚醒转没多久,仍躺在榻上。起初,她还扮无辜状,惊惶地捂着胸口:“姐姐,姐姐你这是为何啊?抓妹妹宫里的人做什么?”
“妹妹勿要紧张,姐姐就是带他们去问个话。放心,就跟——”
我挨近她,笑了笑:“就跟你对姐姐宫里人一样。”
她变了脸色,咬咬牙:“陆芯儿,圣上已经将我从正一品宁妃贬为庶八品的采女。你就这么无情,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啧啧啧,你不跟本宫姊妹情深啦?纵是你直呼本宫的姓名,本宫还是要叫你一声妹妹。妹妹,你这贼喊捉贼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地好啊。无情的,到底是本宫,还是你啊?”
我径自离开,她在榻上恶狠狠地诅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