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头已经大力地撞向柱子。
她在死前,朝龙榻上喊着:“小六,你迟早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圣朝迟早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血溅在地上,仿佛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我再也不可能从她嘴里撬出任何东西了。转头看着窗外,雪后初晴的天儿,日头照着未化的雪,闪着光。似雾一样柔,如烟一般轻。
“把她另葬别处吧。就不必进皇陵了,想来先帝是不愿再见到她的。”
“是。”
我呆呆地坐了一盏茶的时间。直到听到成筠河迷迷糊糊地喊着“星儿,星儿……”我连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筠河,我在这里。”
“事情都完结了吗?”
“嗯,完结了。”
“我睡梦里,总闻见一阵一阵的血腥味儿。”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被子:“都过去了。再也不会有血腥味儿了。”
“星儿,你别杀三哥。我已无大寿,不想屠戮弟兄。来日九泉之下,恐无颜见父皇。”
“好。留他一条命。”
“星儿,拟旨,恢……恢……恢复你的位分……”没说几句话,他又喘了起来。
我喊来小申:“张医官说,待圣上醒来,要喊他来行针。你去叫他来。”
不多时,张医官来了。行针行了一半,成筠河又睡着了。
“张医官,圣上现在怎么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了?”
“娘娘,陛下的身体能保持现有的状态,病情不加重,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檐下。
沈昼从内廷监返来。我压低声音问他:“你瞧着方辉做事稳妥吗?”他亦低声答道:“方统领刚刚还在问微臣,何时能放了他的家人。”
“你怎么说的?”
“微臣答非所问,告诉他,他的家人必会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我点点头。方辉这人,在除常正则的时候,已经暗中向我示好,表明自己愿意为我效力。说白了,他是在押宝。他见成筠河身体不好,后宫中我位分最高,便将前途押在我身上,赌来日掌权的会是我。我接受了他的示好,但依然防了他一手。
宫中局势起起伏伏,吴女案之后,表面上我被成筠河贬为庶人。朝中很多人都避我如洪水猛兽,方辉倒还一如既往,配合我,听从我的命令。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娘娘必不是久陷淤泥之人。”
然而,这步死棋中,他的作用实在是太大。我不能轻易信任他。
一月前,沈昼授意菜头,劫持了他的家人。菜头是江湖人士,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不定。方辉纵是手上掌握着御林军防御大权,也不能奈何他。这样一来,我便不担心他会反水。
“等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再让菜头放了他们。”
“是。”
沈昼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有件佳讯要告诉娘娘,微臣派去岛国的那两个手下,有飞鸽传书过来,说是那名神医几日前游方归家,他们已经将神医押来上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