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主公以天子诏命,抵抗伪齐为大义,我再以车胄心腹之身,主动投效,收拢其麾下。
诚如是,则西园众军尽为主公所用,而车胄先以鸿门宴加害主公,主公无奈自保,不得已而杀之,更不失仁德之名。”
听见这个计策,刘备连连颔首,只要不损害自己名声的,就是好计策。
至于说主动进入车胄的鸿门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单福在车胄处当心腹,出谋负责鸿门宴之计,既他为内应,里应外合,随时通传消息,又怎么可能还会中计被害?
何况刘备也对自家三弟有信心,杀个车胄而已,骤然暴起发难,不过转瞬之间,其余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为保周全,还可以在宴会之外,准备自家心腹亲卫,随时救援。
就在刘备对此计甚为满意,几乎就要点头之时,他忽然想到这计策之中,潜藏着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不由蹙眉打量面前单福,狐疑开口。
“先生,这不对吧?
车胄疑备通袁,而使鸿门宴之计,倘使备果真在宴上发难,杀死此人,岂非做贼心虚,坐实罪名?
届时天下人皆以备为通袁,复何言哉?”
单福:“。”
服了!
天下人说你通袁,你就通袁了吗?
真论起来,曹操、吕布、袁绍、公孙瓒,九州诸侯谁没传出来过通袁的名声。
那号称和袁术势不两立的曹操,麾下的心腹大将,更是去一个,降袁一个,甚至连自家侄子都送入袁营当联络官,明显早谋好后路了。
这要说他一点没通袁,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试问当今天下,谁人不通袁?
谁在乎啊!
主公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咱们远迈先人的大功业如何能行?
想他单福,本名徐庶,改名换姓,弃武从文,熟读兵法韬略,欲医天下之疾。
结果学成归来,就发现外面时代变了,说好的诸侯争霸,九州生民于水火,就等着我出山,择一明主济世安民呢?
怎么出来之后,已经一个茅坑一个坐,天下非二袁则归曹,各个麾下谋士如云,贤才如雨,挤都挤不下了?
且母亲常教自己忠君报国,今若从贼,其必以为耻,再不复相认。
而此三分天下之袁曹,不是伪王,就是汉贼,咋看都没一个好人。
再不然伪齐吕布,冢中枯骨,益州刘璋,守户之犬,凉州马腾,乌合之众,愣看不出一个能成事的。
他此番路过此地,本是实在没啥好选择了,打算去洛阳看看天子。
保不齐趁着曹操被袁术逼得倾巢而出,趁洛阳空虚之际,这位汉帝能有所作为呢?
不曾想路遇了一位刚从洛阳出来,要兵有兵,要将有将,仁义布于四海,德名广播九州,时人称之为“英雄”的野生刘玄德。
恰恰好,他正缺一位谋士,徐庶遂假名单福,主动来投,本欲观其是否为明主。
却被刘备那番【不论有才无才,能有向汉之心来投,备又何惜牵马坠蹬】的话语所打动,彻底归心。
他所以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而寻觅明主于玄德,不正是为了续三兴之炎汉,佐光武之伟业,成就远迈先人之大功业吗?
这咋也没想到,苦学多年,好容易出山,这第一次碰壁居然是撞自家主公身上。
玄德公作为主公哪都好,唯独这名声看得是有些迂腐了,咱们干的是匡扶汉室的大功业,纵使别人说咱们通袁,咱们不承认不就好了。
今天下通袁者众矣,指不定骂别人通袁的人身上,自己都不干净,谁又会去深究呢?
但没办法,自己挑的明主,含着泪也得认啊,总不能说因为自家主公道德底线太高,就抛弃他的。
心念电转之间,迎着刘备狐疑的眼神,单福眸光流转之间,又一次计上心头。
“主公多虑了,此间疏漏,我岂不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