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整宿靠着江雁回大氅的温暖入睡,那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哪怕淡去,也在阿丑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今丝丝缕缕避无可避的香气钻入鼻腔,拉紧的神经意外得到抚慰,阿丑紧绷的姿态稍有松懈。
他小心谨慎地抬起眼睛,对视的瞬间还是无可避免的屏住呼吸,如鼓的心跳撞的肋骨生疼。
阿丑不过十八的年纪,蹉跎的短短年岁下他碰见的人却是各色各样,肥头大耳面露贪色,尖嘴细爪恶狠歹毒,佛口蛇心虚伪小人……
大概是身为低贱供人买卖的奴隶,甚至他们的性命连权贵家养的狸猫狼狗都不如,没人会在不如畜生的家伙面前伪装,于是更见人性之恶。
江雁回在阿丑的心里算不上坏人,却也不在和善那一栏,是个喜怒无常令人琢磨不透的漂亮女人。
哪怕阿丑竭尽全力的刻意忽略,也不得不承认江雁回拥有一副无人能拒绝的皮囊,仿佛天神呕心沥血雕琢出的圣作。
而独特的生长环境下造就其性格的鲜明,像是开在荒漠中肆意舒展的艳丽花朵,美丽诱人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锐利扎人的荆棘。
阿丑赶在沦陷前强行移开视线,掐着手心反复告诫徘徊在危险边缘的自己。
今日的江雁回有耐心极了,还在等着他回答。
身前是女人炽热的体温和扑面的馨香,身后是呼啸北风卷着白雪,分神之际阿丑甚至留意到了炉内炭燃烧的细碎噼啪声。
克制住自己想比划的蠢样,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暴风雪的降临将一切按下了暂缓键,除了围绕着王尊侍奉的家奴,洒扫的仆役得到指令留在宿舍无事不得外出,偌大的王府瞬间静了下来。
等到晚膳时分,灰瓦像是盖上了一层厚实软和的棉花被,天地已经白茫茫一片。
江雁回长发垂在身后,肩上披着毛绒外袍坐于软榻翻看着书卷,手边的蜡烛发出轻微爆响。
温暖的屋内令人在暴雪的夜晚昏昏欲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勾的人饥肠辘辘。
奈何对待读书上江雁回是个不愿一心二用的主,满桌的精美菜品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倒是难为了饿着肚子在旁等着侍奉的阿丑,干巴巴瞪着眼睛熬着。
咕噜噜——
突兀的肚鸣打破宁静的氛围,江雁回的视线从书本移到了满脸通红的阿丑脸上,慢条斯理地夹上书签,歪着头,轻笑问道:“饿了?”
咕噜——
哪怕要面子的想否认,坦诚的肚皮也不给他一点辩驳的机会,薄薄的脸皮胀的发烫,迟缓地点了点脑袋。
江雁回目光扫了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膳食,懒懒的没什么胃口,扬了扬下巴道,“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吧。”
阿丑静止了片刻才理解江雁回的意思,忍不住小小吞咽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