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墨色大氅的江雁回恹恹地拉拢着眼皮,殷红的薄唇像是抹了胭脂,紧咬着朗荣收手时落子,霸道强势的行事作风与她性格相符。
炉上茶壶烧热咕噜噜滚着,热气与冷气相交化成白雾散去,几抹雪花随风飘入落在肩头。
朗荣一直观察着江雁回,近来她做什么事都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与平时爱玩的性格截然不同,很难不让人怀疑发生了什么。
细想是从楼里出来后开始的,听王府的家奴嚼舌根当晚江雁回还发脾气扔了东西,更加让朗荣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朗荣遮掩地端起茶抿了口,面容扭曲了一瞬,斯哈着缓解被烫痛的嘴皮。
江雁回掀起眼皮鄙夷,“你下的是什么破棋,逗我玩呢?”
心里想着事朗荣就没认真下,这才低头一览棋盘,自个执的白棋不做任何布局光围堵着黑棋,跟挑衅似的。
要是换做脾气不好的早就掀桌问候了,还留得到朗荣有闲工夫坐着胡思乱想。
朗荣拦住了江雁回收子的动作,轻咳了声,“这次是我走神了,这两日我想了很多,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始终是个结。”
朗荣摁住江雁回的手,丝毫不觉得对方想抽回是不愿意听,表情极其认真的自顾自道,
“这两日我想了很多,我觉得那天不该和你那么说话,是我没能考虑周全一味的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
江雁回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朗荣,觉得这人突然转性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不然怎么二十几年的相处下来竟然能在她嘴里听到一句像人的话。
紧接着朗荣不负所望带着同情惋惜地道,“你身在帝王家见识过不少恩怨情仇,后宫男人们的荣辱情恨和前朝息息相关,所以在不良氛围下长大的你自然对人间真爱产生了偏见。
但自小环境对性格的影响不是不能改变,只要你内心向往真爱,一定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人,到那时你就会觉得世间万般都不及那一人重要了。”
慷慨激扬的感化听的江雁回打了个哈欠,对上朗荣期待的目光,动了动手指:“能放开了吗?”
朗荣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给自己说的藏不住兴奋,激动地问道:“我说的这些你能想象出来吗?”
“不能。”江雁回了当回道。
并且她想哪天回京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看看朗荣的脑子,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么令人无语的话。
江雁回甩了甩手腕拢着大氅往后一靠,垂下的睫毛沾了片雪花,呼出小团白雾,道,“朗荣,真情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是最不重要的。”
“可……”朗荣眸子微动,明白再说便是僭越了,最终将劝说的话咽回去。
拣着棋子放回罐中,强撑着释然的笑中夹杂着抹哀伤,道,“再来一盘,这次我保准不走神。”
江雁回没接话茬,乌黑的发尾轻轻摆动,双手捧着手炉笑了声,“老郎将军和发夫恩爱如斯,才能培养出你这般性情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