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裴紫苏明显不在状態,连犯低级错误,被张夫子训了好几次。熬到午休时间,裴紫苏去了职工餐厅,没有见到外科系的人,何况本身也没食慾,她离开餐厅去了超市。她站在货架尽头选泡麵,旁边的架子上一排鋥亮的保温饭盒,正是余晟的那一款。
裴紫苏气绝——爆款、人气宝贝!
那位海归博士是从医院的超市买的饭盒,怎么可能不被病人错拿?不错拿怎么会有误会?!
从货架的另一侧转出个人来,伸手去拿泡麵,裴紫苏看清楚后,神色一变。对方恰也看了过来,怔住,是余晟。
裴紫苏訕訕地笑了笑。
余晟大方,拿了两桶泡麵,问得隨意:“你也没吃中饭?”
“没有。”
“先走了。”余晟去结帐了。
裴紫苏提著一口气,有句话还没说出来似的,但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
裴紫苏恍然自知:她是在等待一次邂逅,甚至期待更多,但偶遇来得仓促,结束得更措手不及。裴紫苏失落,等下一次相遇,他们就更没什么话好说了。
裴紫苏抱著泡麵回家。稀奇的是老裴居然在家,说是胃疼,这一次疼得邪乎,居然翘班了。
裴紫苏在厨房里给老裴熬小米粥:“老爸,下个胃镜唄,彻底查一下。”
老裴哆嗦:“不用。”
“裴主任,请你讲一下四十岁以上的人下胃镜检查的必要性,尤其是你这样的老年人。”
“死丫头,我不是老年人!”
“乖,不怕,来个豪华全麻的,睡一觉就好了。”
老裴被说动了心,犹豫间胃底一阵紧抽,疼痛力压胆怯,他立刻主动联繫了麻醉师、腔镜中心,还有医生,约好第二天一早去下胃镜。
最后要抓住一个主心骨,老裴对著厨房喊:“苏子啊,你陪爸爸一起去。”
裴紫苏不屑:“这是中心icu的霸道裴主任吗?”
“全麻呀,你也知道医院有很多坏人的。”
“我明早是下夜班,心情不好就陪你去。”
裴紫苏肯定是要陪老裴去的,因为她的心情肯定不好。
人心是湖,投石落子,水圈涟漪怎么也得散个半天不是吗?何况落进去的是余晟,一个一米八多的大活人。
这个夜班相对平静,第二天一早老裴就打电话来催了,他已经到了腔镜中心,要裴紫苏火速到达。
裴紫苏心情不美丽,按约定过去陪老裴,戴了鞋套进了腔镜中心。
麻醉师姓张,按惯常的称呼习惯都叫他张麻。
张麻见面就跟裴紫苏告状:“小苏子,赶紧让你老爹躺倒。”
老裴是绿林好汉的外形,一百八十厘米、一百八十多斤,络腮鬍子若是三天不刮就是一位彪形悍匪。“悍匪”正在等裴紫苏,她不来,他就不躺倒。
老裴坐在床上,手腕上已经扎好了液体,等张麻把针管里的麻醉药接在针头往里推一点点,立刻就能放倒这位“好汉”。
裴紫苏到床边,和护士一起扶老裴躺下,摆好做胃镜的姿势等医生来。
张麻在斟酌著用药量,说老裴:“我呀,看你用多少剂量的药,就能知道你酒量多少,等我给你量一量?”
“让医生直接上吧,省点钱,麻醉多贵呀。”裴紫苏说。这两天她对谁都格外狠。
老裴怒了:“不孝女,搞清楚你的立场。”
下胃镜的医生正进门,帽子、口罩之间的眉目明朗英俊。
张麻嚯的一声:“老裴你个老傢伙,能把余晟叫来给你下胃镜,这可是杀鸡用牛刀。”
“我不是鸡!”老裴怒,梗著脖子看余晟,“余晟,辛苦你了。”
余晟走到床边和老裴聊,问他怎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