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香?”余晟皱眉,“什么材质?”
裴紫苏笑得诡秘,不答。
她刚学会爬还站不稳的时候就被老裴带进了医院的培训中心,把心肺復甦模擬人当娃娃,抱著、垫在屁股下坐著、咬在嘴里啃著——奶香味的,没错。
余晟的手机骤然响起,是院长,叫他回病房看一个病人——岳主任去外地做学术交流,这位病人是个人物,为慎重起见让余晟过去看。
余晟对裴紫苏说:“病房叫我,命中注定今天是你教她,不好意思了。”
裴紫苏总结自己的运气:“上了你的当,还一当上到了底。上级医师欺负起住院医师,就这么隨性的哦?”
余晟好笑:“晚上请你吃饭?”
裴紫苏没敢搭腔,他的声音太好听,语速又太缓。
不反对就是同意嘍,上级医师是这样认为的。余晟定定地看了她良久,笑了笑,走了。
裴紫苏呼出口气。空气里有一丝淡得不能再淡的异样气氛,发酵似的在弥散、加速升温蒸腾著。与余晟之前所有的相处瞬间就变了调,变得別有深意。
裴紫苏站在空荡荡的培训中心大厅里,阳光的光晕斑斕。小护士在玩命练操作,膝盖下垫著男式大码的白衣,被碾得皱巴巴的。
练了一中午,小护士的掌心都起了泡,下午操作考核顺利过关。
考官是医教科的主任,知道这是裴紫苏的手笔后,鼻子里哼了一声:“裴紫苏,培训中心的模擬人的鼻子就是你小时候咬烂的,你得100分才算及格。”
100分?裴紫苏觉得毫无压力。
余晟一下午都没回门诊,是別的医生帮他出了门诊。但余晟的白衣还在裴紫苏这里,下班时她给余晟打电话,他还在病房,让她把白衣送过去。
到了肝胆胰病区,裴紫苏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腰侧弯成九十度,向里探头看。余晟在看阅片灯上的ct片,抬手让她进去。
他还穿著中午时穿的黑色半袖衬衫,黑色的长裤,双臂抱在胸前鬆懈地站著,腿型修长,隱约露出肌肉的轮廓。
余晟不是体质单薄的书生,他瘦削,但结实,他的清俊从不乏力度。
夜班医生在请教余晟:“从ct片上看不出胰管是否有扩张,也没有明显的钙化和结石,病人的症状比来的时候缓解了很多,定为慢性胰腺炎急性发作是不是证据不足啊?”
余晟的手点著片子的一处:“这里有渗出,化验结果也很明確。少数病人没有你说的那些表现。这个病人还需要再做个胰胆管造影,明確一下胆管的情况。”
夜班医生去开单子,余晟接过裴紫苏递来的白衣,被衣服皱巴的程度嚇到了。
裴紫苏忙撇清关係:“不是我弄的。”
余晟瞅了她一眼,裴紫苏被看得竟有些理亏。
余晟和裴紫苏一起下班。他步调很慢,就要走出病区的时候,似有犹豫:“我今天收的病人是慢性胰腺炎。病人很年轻,最近在酗酒,他本人对病情还毫不在乎,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裴紫苏以为他要感慨生死悲欢,但余晟说:“病人叫江晓城。”
裴紫苏奇异地看著余晟,缓缓挑高一侧的眉梢,莫名其妙地笑了。余晟这是让她去做他的病人的健康教育工作?也就是让她去管管江晓城?
她还以为余晟会对她不同,中午的事,还有之前接连的几件事,她都以为他们之间……看来是她误会了。
裴紫苏研究著余晟,这个男人看似清澈温和,但望不见底,她其实看不透。裴紫苏后退半步,拉开和余晟之间的距离。
余晟眼里有异样的光,意识到自己似乎搞砸了一件事。
裴紫苏很客气:“知道了,谢谢。还请余医生多多关照他。”
“我的意思是我既然知道了,你们又认识,我应该告诉你。”余晟想解释。
裴紫苏更客气了:“谢谢你,余医生。不过呢,你是他的医生,我是他的朋友,他要是想联繫我会自己找我的。”
这就是她生气的样子?余晟暗嘆,也挺难缠的。但他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江晓城住七號病房,现在他父母也在病房。”
“是要我去关心探望吧?知道了。余医生可真是医者父母心啊!”
一时僵持,裴紫苏笑吟吟的,眼里的光却是凶的。余晟从来都不会处理这种情况,他寧可去做一台大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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