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先起了身,拖着残瘸的右腿,走出了屋子。
彦戎坐在火盆边思虑一会问:“不能再退吗?梨城我们胜算更大。”
“不退了。”计娣华哑然失笑道:“我们退了,这一百万城民怎么办,张朝的话我不是没想过,
今年大灾,只能依仗大赤……”
“从半年前的递上去的折子就说了,为何还是霉米。”
计娣华想到了朝中出现了乱子,之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这次她是派了亲兵去送的,用将军令直接见的圣上,为何还是这样的结果。
“打赢这仗,我会亲自问圣上。”
彦戎从木楼出来烦郁得很,也知道大将军为何不退不降,可是还是想听她说退,或者有那个意思。
这么多年下来,发现她的心硬得像石头一样,除了打仗对任何事都无兴趣。
曾经以为她最在乎的是荣耀,连吃两场败仗,本以为她会颓败气馁,没想到走到这一步了,她也没想过输。
参战多年这种境况谈赢何其难,她在乎荣耀,更在乎百姓,也明白了自己跟对了人,这样的将军有血有肉。
士兵们的营帐搭在东边的空地上,这里曾经是百色城最热闹的地儿。每年谷子都在这里晒干,秋后的庆丰节也在这举办。
往年到这个时候,百色城特有的戏曲早在这连唱数场了,台子上飘零的红色锦布,昭示着曾经的光耀。
而此时都睡了的士兵,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这鼾声好似不太有力,都没有过去时响了。
彦戎穿过营帐区便是一排宅院,冗长的深巷,青灰色的石墙和木楼竖在那凄凄冷冷,蜘蛛网中的枯叶在风中飘荡。
这里曾经是百色城,大户顾家的宅院,南平一败他们就举家迁走了。
百色城有家底的大户,大多都逃至更安全的地方去了,留下的都是些听天由命的平民,和朝中命官,如今军中百所长以上的将领都住在这。
逃了也好,不逃等着挨饿,后勤司长越霖一入城就接管了城中的粮仓,要不然也撑不住这一个月可是谁人能想到一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无米下锅的地步。
彦戎走在廊子上居然闻到了肉的味道,他苦笑了一下,清晨才吃了顿肉,便惦记起这味儿了,人真的是一旦尝点荤腥,便不想再吃糠菜了。
有糠菜也是好的,彦戎咂摸了一下嘴,酸水顺到嘴边了,那肉的味道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肚子太饿,他也睡不着。
越来越浓的肉味,居然顺着风又进了鼻腔。
他走出两里地,在一个菜园子边闻见了浓烈的肉味。
彦戎若有所思的行过去,那是一块凹地,几缕青烟正缓缓升起,几个步兵蹲在火堆边,一人举着一根竹节,竹节上面是烤熟了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