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大约的确是没有缘分的。你提出去栾书冢,本是好意,可偏偏是好意,才惹来后患无穷。你我越绑越深,只是互相戕害。”
薛冲这时也没有抓住他手的力气了。
薛冲微微俯身,不带任何情欲,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很久以前,她心潮澎湃,在红彤彤的喜庆新房里,雀跃又失落地亲吻他的脸颊,以为已经得了天大的便宜。
时过境迁,薛冲的确是什么都得到了,他却元气大伤,再纠缠下去,薛冲时时被言语中伤,步琴漪却是打断骨头难以康复。
薛冲起身,下定决心:“下船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吧。”
步琴漪双手脱力,他咬牙注视着她:“不,不,不!我反悔了,我不……”
薛冲摇头:“我的确耽误你太多了。琴漪,你为什么,再也不用扇子了?”
步琴漪双手空空,从前铁扇银画,如今一圈圈地咬着自己的尾巴,龇牙咧嘴,断足血流不止,薛冲再不能忽视。
她从屏风后走出,其他三人听不清屏风后的声音,得只言片语,珍珠傻愣愣地问道:“所以究竟是姓步的,还是小师叔?”
薛冲神情复杂地看着恍惚的公仪蕊,公仪蕊站在门边,蓦然回首,手中持剑,微微一笑。薛冲想,或许是他。
薛冲眯起眼睛,他的脸和记忆里的少年一一对应,她正苦思之际,只听得铁兵奇出,屋外有器皿瓷器滚动,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房间之外,公仪爱与鹤颉来回三轮,双方寸步不让。
公仪爱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未能在鹤颉处讨要到一星半点的好处。鹤颉兼有目中无人之傲慢与彬彬有礼之曲折,攻守兼备,最终公仪爱是被她绕得昏了头。
公仪爱最后一次问道:“鹤姑娘,你究竟是要思危剑还是不要?你若要,咱们痛快打一场。你在我这夺去思危剑,我绝不会拦你!”
鹤颉在薛冲的房门前盘腿坐下:“三江水长,巍巍高峰。天下之武林正道,又岂在兰石之争?兰石三人争的是思危,坏的是北境大地。我为守北境安宁而来,时局动,我动,时局不动,我自不动。”
公仪爱耐心告罄,还是客气道:“鹤姑娘,烦请你让一让。”
鹤颉抬头:“不让。步琴漪为听风楼二号匪贼,我为诛杀步琴漪,行义事而来,怎能容忍你蛇鼠一窝自相残杀?”
公仪爱怒道:“我弟弟在里面!”
鹤颉轻蔑道:“难道我姐姐会插着翅膀跑了?”
她立起剑,似竖起一道剑碑,以碑为界,她稳如泰山。
公仪爱不堪忍受,于是呼来星派众人强行破门,鹤颉如大雪压下去的青松猛而挺直了身体,大喝一声:“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