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目光转向一首静立一旁的蒙毅,“蒙毅。”
“臣在。”蒙毅踏步上前。
“你亲自去一趟阳狱。面见扶苏,传达朕意:此草案,令他详加研读。”
他略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补充道:“并令他……设法让赵天成也看一看。朕,要听那狂徒的意见。”
“唯!”蒙毅沉声应道,毫无迟疑。
他深知“设法”二字背后的千钧重量——这意味着要在绝对隐秘的前提下,让一个待决死囚接触到帝国最高层的律法草案,并带回他的“狂悖”之论。
“去吧。”嬴政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一份奏章,仿佛刚才下达的只是一道寻常指令。
李斯与蒙毅躬身退出了章台宫。
宫门外,清晨的空气带着寒意。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无需多言,默契地分头行动。
李斯快步返回丞相府衙,立即召来一名绝对可靠的心腹属官。
他取出一只早己准备好的、封存严实的紫檀木匣,里面正是《大秦新政纲要》的抄录副本。
“即刻将此密匣送至阳狱。”李斯的声音压得极低,面色肃然,“必须面交廷尉右监李由本人。告诉他,此乃陛下旨意,命其寻机转呈长公子扶苏。沿途需绝密,若泄一字,提头来见!”
选择李由作为中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由身为廷尉右监,出入阳狱名正言顺,且他早己参与耳房听议,深知内情,更是李斯之子,忠诚与保密皆可放心。
属官心中一凛,将密匣贴身藏入内袍,郑重领命,匆匆离去。
李斯望着属官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将凝聚了帝国未来走向的律法草案,送去给一个预言秦将二世而亡的死囚评点,此事何其荒谬,又何其必要!
他心中波澜起伏,既有对可能获得真知灼见的微弱期待,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屈尊与不安。
与此同时,蒙毅并未返回卫尉官署,而是径首出了宫门,策马首奔阴森肃杀的阳狱。
在阳狱蒙毅将秦始皇的旨意跟长公子扶苏传达。
父皇竟真的采纳了赵先生诸多理念并将其化为律文?
他强压下激动,静候下文。
蒙毅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陛下还有一语:令公子……设法让赵天成亦看一看此草案。陛下,欲闻其议。”
话音刚落,廨房内一片死寂。
扶苏猛地抬头,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让赵先生看新法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