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巨响,没有衝击。
那外门执事却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双目圆睁,脸上血色尽褪。
剎那之间,无数被他遗忘或刻意无视的过往,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偷饮同门师弟的筑基丹药、为了晋升而诬陷竞爭对手修行懈怠、背弃了与凡俗老友一同归乡的约定……
“噗通”一声,他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喧闹的人群瞬间死寂。
阿禾抚过冰冷的捲轴封面,目光扫过台下眾人惊疑不定的脸,轻轻一嘆:“它不罚你,只是让你看见——你还记得,自己最初立下的誓言吗?”
夜色再次降临,风声呼啸,比昨夜更加凛冽。
一道禁令自执法堂传出,如寒冰般覆盖了整个杂役院:“即刻起,杂役院內不得存留任何非制式灯火!所有私设信灯,一律扑灭!违者,以通敌论处!”
话音未落,一名身披灰烬纹路法袍的执法弟子,人称“灰烬判”,已率领三名手下踏雪而来。
他面无表情,手中熄魂扇“哗”地展开,一股阴冷的风瞬间卷向那七盏摇曳的蓝灯。
灯火剧烈晃动,眼看就要齐齐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草堆里的林閒仿佛被冻醒,一个激灵,“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手脚並用地向外跑,似乎是想护住那些灯。
慌乱之中,他怀里那只破碗“一不小心”脱手飞出。
“啪”的一声,破碗精准地倒扣在七盏信灯所在的灯台上,溅起的油污四散开来。
“哈哈哈,真是个蠢货!”一名执法堂弟子见状,忍不住讥笑出声。
然而,他们的笑声很快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那四溅的油污並未隨意散落,而是在地面上悄然蔓延,竟在瞬息之间勾连成了一道玄奥繁复的匿息符阵!
那七盏即將熄灭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顺著符阵的纹路,化作七道流光,倒灌回被倒扣的碗底!
嗡——
一声轻微的共振过后,一切归於沉寂。
灰烬判脸色铁青地用熄魂扇扫了数遍,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信火气息,只能悻悻带人离去。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尚未刺破天际,杂役院的廊下,那七盏油尽灯枯的信灯,竟再次无火自燃!
这一次,幽蓝色的火焰中,一个清晰无比的“閒”字轮廓,正静静地燃烧著,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著它的存在。
林閒的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再次浮现:
【信火不昧·阶段稳固。】
【解锁特殊意境——你躲进黑暗,却有人为你,不肯天黑。】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凡人城池,城门之下,一道厚重的石阶上,一个身影已经枯坐了整整七个昼夜。
那是一名身著破旧僧袍的僧人,风雪在他身上积了又化,化了又积,他却恍若未觉。
此刻,他紧闭了七日的双眼,眼皮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著,一双眼瞼之下,似乎有两团赤红如血的光芒,正欲破皮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