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著,將那段骯脏的絮,无比虔诚地含入口中。
他闭上双眼,嘴唇翕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底默念著三个字。
“我还喘。”
这三个字,不是什么高深的法诀,也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咒。
它只是一个最卑微的生灵,在绝境中对自己存在的最朴素的確认。
我还活著,我还在呼吸,我还没被这该死的天道彻底碾碎。
念头一起,轰!
老矿工的识海剎那间天翻地覆!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並非来自外界的灵气,而是从他自身最深沉的记忆与生命本源中悍然引爆!
那段“曾与破袄同眠”的记忆,此刻化作了唯一的信標,与埋藏在地下的“道种”產生了超越时空的共鸣!
这是一种全新的签到,不需要草牌作为媒介,而是以最真切的记忆与情感为引!
老矿工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老態!
他摊开粗糙的右掌,只见掌心之中,一枚虚幻的光牌缓缓浮现、凝实。
这枚草牌通体无暇,没有任何根基,其上的纹路,竟隨著他胸膛中那颗苍老心臟的跳动,一起一伏,明灭不定。
无基草牌,心跳为纹!
此事的发生,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死水,彻底打破了修真界的平静。
三天后,高悬於九州云端之上的七大仙门,联合发布了一道血色禁令——“禁道令”。
禁令昭告天下:“近有妖邪,蛊惑人心,创无基之法,乱天地纲常。此乃逆天之行!凡持无基草牌者,皆为逆天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格杀勿论!”
一时间,风声鹤唳,杀气漫天。
一名渴望得到仙门赏识的散修,手持禁令,第一个闯入了万柳城。
他看著满城废墟和那些面带希望的凡人,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
他要毁掉那埋袄之地,將这股歪风邪气扼杀在摇篮里,以此作为自己晋升仙门的投名状。
他催动法力,手中长剑嗡鸣作响,正欲一剑劈下。
突然,他的脚踝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將他死死缠住。
他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之下,不知何时钻出了无数缕纤细却坚韧无比的淡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缠住了他的双腿。
“雕虫小技!”散修怒喝,灵力爆发,试图挣脱。
然而,金丝纹丝不动,反而顺著他的大腿急速向上蔓延。
它们没有伤害他的肉体,而是直接侵入了他的识海!
剎那间,散修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冰冷刺骨的雪夜。
他还是个七岁的孩童,瘦弱不堪,穿著打满补丁的衣服,跪在山门之外的雪地里。
他的师父,那个他曾无比敬仰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