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漩涡疯狂收缩,所有的紫电都匯聚於一点,酝酿著最终的毁灭。
这一次,连空间都仿佛在颤抖。
良久,那酝酿到极致的雷光,终是化作一道璀璨的金纹,缓缓落下。
它没有带来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破坏。
它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根扫帚残柄製成的幡顶之上,非但没有將其摧毁,反而像一支无形的刻刀,在其上烙印出了三个古朴的篆字——
道可承。
云鹤真人瞳孔骤缩,浑身剧震,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骇然失声:“这不是邪道……这是……是天地自己认的道统!”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脚下的阵盘发出一声哀鸣,光芒尽散。
他布下的阵法,竟被天地法则强行接管,並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判决!
他惊恐地看著下方那群依旧躺著的人,仿佛在看一群怪物。
身后,那遮天蔽日的雷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散去,一缕金色的晨光刺破云层,洒落下来。
仿佛连天道也默认了——这世上,有人躺著,比站著更接近“道”。
云鹤真人狼狈地收起阵旗,带著满心的惊骇与不解,仓皇遁走。
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照在乞丐的脸上。
他缓缓起身,一夜未眠,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走到幡下,惊奇地发现,在昨夜被雷光洗礼过的泥土中,竟钻出了一株指甲盖大小的新芽。
那新芽的形状极为奇特,宛如一只小巧的人耳,翠绿的叶面上,还映著一丝昨夜雷光的残影。
乞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叮……”
一声极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声响,竟从新芽之中传了出来,像是在笨拙地模仿他们的呼吸与心跳。
他豁然抬头,望向天际那一缕隨风而来的清风,低声呢喃:“林前辈,您没立宗门,可您让大地……学会了听心跳。”
话音落下,风过院落,三百块草牌竟无火自温,仿佛这片天地,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们进行一次全新的“签到”。
也就在此时,遥远的西境,一座终年被黑灰色烟尘笼罩的矿山深处。
这里是扫帚岭,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苦寒之地。
一名衣衫襤褸、满身尘土的老矿工,正机械地挥舞著手中的矿镐。
突然,他动作一滯,浑浊的双眼猛地看向东方。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怀中那块被他视作唯一的念想、从一具无名尸骨上捡来的破烂木牌,竟毫无徵兆地温热了一下。
那是一种……遥远到仿佛隔著整个世界的呼唤。
老矿工放下矿镐,颤抖著伸出手,抓起了一把脚下黑灰色的泥土。
他將泥土凑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第一次燃起了除了麻木之外的东西。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