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刺破云层,为青云宗的焦黑废墟镀上了一层惨澹的金边。
林閒將那辆吱嘎作响的杂役推车推至山门最边缘,这里曾是仙门威严的入口,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车板上摆著三样东西:一只油渍斑斑、边缘磕出了豁口的老旧咸菜坛,半袋在风中变得愈发坚硬的冷馒头,还有他那件洗得发白、缝补过无数次的杂役服。
这三样东西,曾是他过去十年生活的全部。
苏清雪站在他身后,一夜未眠的她,清丽的容顏上写满了不解与忧虑。
她看著这副决绝的架势,心头一紧,忍不住开口:“你要走?”
林閒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推车上,像是看著一个即將远行的孩子。
“我不走,车走。”
话音未落,他將那柄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的扫帚,轻轻插入了推车尾部一个不起眼的插槽中。
奇蹟般的一幕发生了。
扫帚那由青翠草叶编织而成的帚身,与推车上同样由青草凝结的车体,在接触的瞬间,仿佛拥有了生命。
无数细密的青色光丝在二者之间流淌、交织,最终完美地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宛如血脉相连,骨肉天成。
扫帚之中,火炎童子稚嫩又震撼的声音在林閒的脑海中响起:“你……你竟然把『薪尽火传的道统,给了这辆破车?”
“薪尽火传”——那是上古大能传承道法与感悟的至高秘术,是將毕生修为与意志灌注於另一载体的神跡。
在火炎童子看来,这等同於將自己的神魂与大道,託付给了一件死物!
林閒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粗糙的指腹缓缓抚过冰冷而坚实的车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温情。
“它载过我开出的罚单,替我修补过崩坏的信用,甚至接过那些无处可归的残魂。”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现在,它比我,甚至比这天上任何一尊神佛,都更懂得什么叫『苟道真仙。”
他退后一步,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隨即抬手,在车尾那与扫帚融合的部位,轻轻拍了一下。
“去吧。”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笑意,一丝期许。
“別走太快,让那些走得慢的人,也能跟得上。”
仿佛听懂了这句嘱託,推车无风自动,缓缓启动。
那两个饱经风霜的轮子,碾过脚下被天雷犁过一遍的焦土,发出沉稳而坚定的“咯吱”声。
不可思议的事情,隨著车轮的每一次转动而发生。
每转一圈,便有一粒微不可察的草晶种子从车轮的缝隙中洒下,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那种子落地即化,瞬间便有一株青翠欲滴的嫩草破土而出,迎风招展。
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每一片新生的草叶尖端,都仿佛被无形的刻刀烙印上了一行细小的金色符文——【本区域实行“最强签到制”】。
一圈,一株草,一道新世界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