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嘉的左眉眉头有颗淡色的小痣,莫逢春盯著那颗痣看了一会儿,回想起了某些模糊的画面。
悬在半空的玻璃杯没人去接,水汽升空又很快消散。
程以嘉俯视著躺在病床,长发漆黑,麵皮毫无血色的莫逢春。
莫逢春的眼睛很黑,比程以嘉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黑,像是能將人拖进去的漩涡深渊。
程以嘉看了一会儿,见到了她眸中略微模糊的人物倒影,而后视线下移,落在她微乾的唇瓣。
“对了,你应该没力气拿著杯子自己喝吧?”
他后知后觉,帮莫逢春把床头抬高至合適角度,用勺子从玻璃杯舀出少量水,弯腰把勺子放在她唇边。
“我来餵你。”
抵在唇缝的勺子微微倾斜,濡湿了乾涩的唇。
程以嘉的动作很轻,见莫逢春不张嘴,他也不催,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盯著她看,问了一句。
“你不喝吗?”
莫逢春像是没有生命体徵的木雕,不回应,不动作,程以嘉毫不避讳地瞧著她,她也一错不错地望回去。
最终还是程以嘉败下阵来,他弯了弯眼睛,眉头那颗小痣也隨之颤动。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陆婉喊来医生,打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程以嘉俯身,几乎要贴到莫逢春脸上的场面。
“你在做什么?”
快步上前,陆婉警惕到连“小程”警官都不叫了。
程以嘉神色坦荡地看过去,缓缓站直,右手还举著勺子,对著陆婉笑了笑。
“我看莫小姐好像有点口渴,但她没力气自己喝水,就想著餵她喝一点。”
这话一出,陆婉已经全然相信了,只是她心中依旧不太舒服,总觉得这位小程警官似乎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把控过於迟钝。
“我来就好。”
陆婉放缓了语气,从程以嘉手中拿走勺子。
勺子弧度浅,本来一次就盛不了多少水,这次的交接,倒也没將所剩无几的温水洒出去。
程以嘉站远了些,看著陆婉用勺子给莫逢春餵水,整个过程虽然很慢,但意外地顺利。
原来是排斥陌生人。
程以嘉心想。
莫逢春似乎比他预想的更为警惕,看来他得好好跟对方培养关係,贏得信任后才方便引导她录口供,结束整个案件。
“那么你们先忙,我今天就离开了,莫小姐你好好养伤,我下次再来看你。”
以莫逢春刚醒来的状態,应该是没办法聊案件的,还是过段时间吧。
程以嘉选择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