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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苏夫人病逝了(第1页)

五 苏夫人病逝了

朝廷里那些阴谋诡计外放做判官的苏轼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也没用,以苏子瞻的性情,必然看不透内里的玄机,以苏子瞻的官职,也没有插手这件大事的资格。

英宗治平元年十二月,苏轼在凤翔三年任期已满,奉诏回京另有任命。于是苏子瞻辞别了陈希亮大人,带着夫人和已经六岁的长子苏迈离开多灾多事的凤翔府返回京城。

此时的苏轼一心挂念父亲和弟弟,真是归心似箭。哪知人不留客天留客,刚进京兆府,一场鹅毛大雪连下七昼夜,官道上的积雪没过了车辕,苏轼夫妇只得在华阴的驿站住下,本想雪后即行,哪知大雪才停,天气骤寒,朔风如雷,原本三尺厚的雪全冻成了一尺多厚的冰疙瘩,更走不得了!眼看回家过年已成奢望,苏轼只能托人给在京师的父亲和弟弟带信,说明自己的难处,一家三口就此困在了驿站上。

驿站只是个歇脚吃饭的地方,比不得在家,食宿都不尽人意,苏轼官儿又小,安排的住处寒酸简陋,连热饭热茶都照顾不到,天气又冷,一个不留心得了感冒,几天就把夫人、儿子都传上了,一家三口裹在棉被里瑟瑟发抖,喷嚏不止,治平二年的新年就这么熬过去了。直到开春冰雪消融,苏轼急着回京,也不管泥泞满地车马难行,一家老小病体未愈,就急着赶起马车上路,正月底回到汴梁,苏老泉和弟弟苏辙都到城外来迎他,一晃三年不见,父子兄弟感慨万端,还没说话已经抱着哭成一团。

回京后,苏轼到吏部投帖述职。随即被认命为差判登闻鼓院,从六品衔。

登闻鼓院属谏院管辖,是个专门接受百姓诉状的衙门。大门前摆着四面“登闻鼓”,百姓如有冤情可以来此击鼓鸣冤,递上诉状,由登闻鼓院转报有司审理案件。

相对于明、清两朝“民告官,有理无理先揭一层皮”的黑暗制度,大宋朝这个直接受理百姓冤狱的登闻鼓院真是个了不起的机构——可见宋朝的政治制度比明清时代更开明。可惜苏子瞻所授的“差判登闻鼓院”是个不起眼儿的差事,唯一的公事就是有人来击鼓鸣冤时出来接个状子。然而进京击鼓鸣冤的人毕竟不多,接状子的差判官员倒有六位,喝着茶烤着火整天没事可做,苏轼干脆早上去点个卯就回家陪伴父亲,什么事也不管。就这么混了一个月,忽然来了旨意,命苏轼准备赴学士院试,成绩优异即可擢升。

原来苏轼刚回京,早年发掘这位英才的大宋朝第一伯乐欧阳修就已知道了消息,立刻上了札子,说仁宗皇帝在位时曾称赞苏轼有宰相之才,请求英宗皇帝对苏轼妥为重用。

这时英宗赵曙亲政不久,正想重用一批年轻有为的臣子,苏轼的名字英宗也有耳闻,又有欧阳修举荐,就把宰相韩琦找来问道:“卿对苏子瞻这个人如何看?”

除了欧阳修府上吃过一顿酒,韩琦和苏轼再没见过面。可韩琦的记性很好,皇帝一提苏轼的名字,这位大人立刻想起当年“宰相宴”上那个轻佻浮躁胡言乱语的才子,心里十分不以为然。赔着笑问皇帝:“陛下如何看呢?”

宰相不说自己的意见,却来一句反问,这就说明对苏轼印象不佳。但英宗有心重用苏轼,干脆地说:“朕早先读过苏子瞻的策论文章,记得有‘上论下不议,下从上不诛’一句极好!先帝视此人为贤良,如今苏子瞻在外‘磨勘’三年已经成才了,朕想效法唐太宗用人之道,格外加恩赐苏轼一个翰林学士,卿以为如何?”

翰林学士是皇帝身边近侍重臣,通称为“内翰”,大臣一旦得授此职,离三司使、枢密使以至于宰相都不远了。而且翰林学士是个正三品官职,苏轼眼下官居六品,如此任命真是格外加恩、破格提拔了。

这时候韩琦也不能不说话了:“苏子瞻虽然有才,毕竟年方三十,阅历太浅,如此提拔只怕骇人听闻,臣以为不妥。”

韩琦逼曹太后撤帘,助英宗亲政,有辅弼皇帝的大功,在英宗面前韩琦说话是有份量的。现在韩琦把话说得很直,英宗不得不听,就点头道:“这话也对,翰林学士太高了些,先授他一个知制诰如何?”

“知制诰”是个额外的官衔儿,其职责是替皇帝起草各类诏书,身兼此职的臣子哪怕官职卑微也有权参与朝廷大事,遇到自己认为不正确的诏命,甚至有权“封还词头”——拒绝撰写诏书,然后当面与皇帝理论。当时中书舍人、谏院、御史台以及三司等官都可以加“知制诰”衔,官职前面一旦加上这三个字立刻超越同僚,成为重臣。其中尤其以翰林学士知制诰最为尊贵,称为“内制”,其他官员加知制诰的称“外制”。

刚才韩琦已经表态,认为苏轼不配担任翰林学士,英宗皇帝又提出“知制诰”来,这是比翰林学士稍低一级的任命,也算给韩琦一个台阶下。

可惜韩琦并不想下这个台阶,反而向上奏道:“臣以为苏轼之才果然出众,但尚属‘未来之才’,陛下应当对此人着意培养,数年之后方可大用。若立刻委以‘知制诰’,一来怕臣子们不服气,二来仕途过于顺利对苏轼也没好处,臣以为还是循序渐进、逐步磨砺的好。”

韩琦是个强硬的人,说出话来滴水不漏,英宗皇帝对他又很敬重,不愿意驳他,只得再降一降:“命苏轼修起居注如何?”

这“修起居注”也是个官职,叫做起居舍人,官拜正六品,苏轼眼下担任的“差判登闻鼓院”是从六品,这么算来还是升了一级。何况起居舍人日常在皇帝身边须臾不离,乃是心腹宠臣,多少人对这个职位求之不得。现在英宗要授苏轼起居舍人之职,看来对苏子瞻是非常信得过了。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韩琦也知道英宗一心要用苏轼,不便再驳了。可韩琦心里一直记着苏轼在“宰相宴”上说的那个谎,打心眼里认定此人浮躁虚滑、有才无德,难当大任,加之自恃有功,对皇帝不是那么敬畏,忍不住又说:“臣以为起居舍人与知制诰职司相类,既然陛下不授苏轼‘知制诰’,让他做起居舍人似也不妥。”

韩琦左拦右挡如此嘴碎,英宗皇帝有点不高兴了。把两手一摊:“卿觉得此人当授何职,不妨说与朕听。”

听皇帝说出生硬的话来,韩琦心里也有点慌,略一沉吟便说:“臣觉得以苏轼之才可以授馆阁之职。”

所谓“馆阁”之职倒也算个重任。

大宋朝设有集贤院、昭文馆、史馆三个机构,在这里任职的都是学问精纯的博雅之士,虽然没有实权,却也十分体面。只有一件:想在“三馆”任职还需要经过一次考试,成绩优异才能入选。

在英宗面前韩琦实在是多嘴了。可宰相的话已说出口,英宗皇帝也不好意思驳他,皱着眉头半天才说:“……这还要一场考试,若考不过又该如何?”

韩琦忙笑道:“陛下放心,以苏轼之才,考核必能通过。”

韩琦今天实在讨嫌,皇帝也有些生气,只是这层意思不便露出来,瞟了韩琦一眼,嘴里“嗐”了一声,也不说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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