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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惟愿一识苏徐州(第3页)

颜判官吓了一跳,忙问:“太守何出此言?”

苏轼指着急流笑道:“庄子说‘入以忠信,出以忠信’,可这险滩实在厉害,打死我也不敢下去游泳!足见毫无‘忠信’可言。”又问左右,“哪位大人能‘披发而歌游于塘下’,给咱们做个‘忠信’的样子看看?”众人哄然一笑,也就走开了。

察看泗水之后,苏轼知道徐州城在高处,泗水不能为患,放了心,仍然回府来办公事。又过了十天,忽然得到一个吓人的消息:黄河决口了。

原来中原大旱三年,这年不知为何忽然转为涝灾,大雨不止,黄河水位暴涨起来,终于在澶州府的曹村一带决口,黄水咆哮而下,淹没了不少地方。好在澶州离徐州尚远,苏知府得到消息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想起天灾可怕,百姓可怜,叹几口气罢了。

黄河是在熙宁十年七月十七决口的,从得了消息以后,苏轼也派人去外头查看水情,都回报汴河等处滴水不见,显然黄水根本未到徐州。就这么过了整整一个月,徐州人已经把黄河发水的事忘在脑后了。

这天又是一场大雨,从早晨一直下到天黑,苏知府无处可去,从衙门回来看了几页书,和二十七娘说了会子话儿,早早躺下,一觉睡到四更将尽,忽听外头人声喧嚣脚步如飞,接着有人跑到卧室门前发疯一样使劲擂门。苏轼从**直跳起来,胡乱披件衣服开门出来,只见判官颜复、户曹王适站在门口,面目如鬼脸色铁青!见太守出来,王适直着脖子喊道:“大人!黄水进城了!”

见这几个家伙像疯了一样,苏轼也吓得脚软:“哪来的黄水?”

到这时候几个小吏也解释不清,颜复叫了声:“太尊跟我们来吧!”也顾不得外头大雨倾盆,和王适一左一右架着苏轼就往外跑。出门登车直奔东城,远远就听到雷声隆隆,沿马道跑上去,站在城头往下看,平日里清澈的泗水河已经踪影全无,只见滔滔黄水迎面而来,声如牛吼,水头平地高起四五尺,冲撞在徐州城墙上嘭嘭有声。往远处看,大雨中隐约只能看见几个黑乎乎的山头子还在浊水中勉强立着,至于田园村舍、百姓人家,早被黄河之水一扫而光了。

面对惊涛骇浪苏轼吓得心惊肉跳,忙问左右:“城外昨天还好好的,这黄水从何而来!”

此时追随在苏轼身边的一群官吏个个失魂落魄。判官颜复忙说:“听说七月间黄河在澶州决口,黄水淹没濮阳,然而离徐州尚远,不知为何突然直犯徐州!”

颜复说得全是废话。好在身边还有个户曹王适明白,赶紧把颜复挤到一旁,对苏太守说:“我看这黄水必是从澶州出来的!澶州在黄河上游,徐州在下游,早先决口之处一定会想办法或封堵或疏导,然而黄河水患非同小可,想必封堵不住,也不知道那些州府用什么办法疏导水头,结果把这水患硬生生地从上游移到下游来了!我估计这突涨的黄水必是先入汴河,汴河阏满了,又汇入泗水,这才直犯府城!”

苏轼刚到任,对徐州的地形水势都不摸底,见王适头脑清楚,说得话句句在理,赶紧问他:“你看这水会涨到什么地步?”

王适皱着眉头深吸口气:“不好讲!徐州三面皆山,两河交汇,现在大水从汴河而来,处处被山势阻止,只剩一条水道,就是直奔府城!城外原本有条泗水可以泻洪,可惜这泗水被山势包夹,河道狭窄,又有百步洪、秦梁洪、吕梁洪三处激流,两岸皆山,河床浅窄,平时河水到这三处浅滩时就变得急促凶险,如今洪水狂涨而来,这三条浅滩都成了‘瓶子口儿’,一而再、再而三迟滞洪水下泻,上游下来十分水,被这‘三洪’一挡,泻下去的最多只有六七分,大流必然渲泻不及,都囤在徐州城下!”手指着城下,“大人看看,如今泗水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墙下水深两尺以上,这就说明上流的水头已被‘百步洪’堵住了!再加上这场大雨……”

王适把话说得十分明白,苏轼低头想了半天才说:“这么说澶州之水全汇到徐州来了,只要上游的决口堵不住,洪水一路下泻不止,徐州城下的水头就会一天比一天涨得高?”

判官颜复也给吓得脸色如土,喃喃道:“……城墙一垮,徐州就完了。”

听了这话,徐州府一众官吏面面相觑。

其实苏轼的心里也慌了,可他毕竟是个知府,这种时候就算把牙齿咬碎也得撑住,强作镇定:“我看大水汇到徐州也是好事,此处山势交汇,能囤住水头,冲到下游的洪水就少些,百姓们的灾情也轻一些。”指着徐州的城墙说,“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城高池深,这道城墙足有三丈高,厚两丈有余,黄水想冲垮城墙没那么容易,要说漫城而入,除非大水涨到三丈!本府不信区区一条黄水能有这个本事!”

苏轼这几句话听着有力,其实说得全都不对。

黄水自古就是天下最大的灾害,徐州城外地势又特殊,河穿山,多险滩,大流不能顺利下泻,不但洪水汇集,而且暴雨如注,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三丈高两丈厚的城墙不过是纸搭的房子,撑不了多久。

苏学士不是不知道水患的厉害,可眼下他只能说这些硬话来撑门面,他身边的官吏们不明水势,听了知府这话都觉得有理,人心这才定了些。只有王适低头不语,目光闪烁。苏轼知道王适是个精通水利的人,当时也不问他,领着众人把四城都巡了一遍,回到府衙,让各人先去办公,单把王适叫到里屋,关了门,这才问他:“你对水患有什么看法?”

见眼前没别人了,王适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大人,徐州地势不高,大水自上冲下力量很大!咱们的城墙虽然坚固,毕竟是夯土筑成,受不了水浪拍击,表面看不出,底下必然渐渐掏空。黄河之水非比寻常,决口之处怕是一两个月也堵不住,水力无穷,土石有限,一旦底下掏空,承受不住上头的重量,整堵墙一下子就塌了……”

王适说的这些苏学士不是不知道。可眼下实在没有对策,只得硬着头皮问王适:“你有什么主意?”

其实面对危局王适也束手无策,想了半天才说:“我有个兄长王蘧是举人出身,平时喜好杂学,读过些水利方面的书,对徐州城里城外的事也都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这种时候人在水里,见了稻草就抓,苏轼忙说:“快叫他来!”

王适叹了口气:“我家兄长住在城外,大水突至……也不知他家里现在怎样了。”

水火无情,黄水骤至,城外百姓家园尽毁,不知多少人已沦入鱼鳖之腹,当此时节,苏轼和王适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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