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三十里烽燧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软蛋。他们嘴上刻薄,实则是试探——看你是不是真敢动手,看你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现在他动了手,也亮了狠。
接下来就看谁能熬得住沉默。
过了片刻,拄拐的老兵咳嗽两声,低声说了句:“姓赵的当年留下那只靴子,不是吓唬后来人的。”
叶天寒抬眼:“那是他的绝笔。”
“也是警告。”老兵盯着他,“他说‘别来’,是因为知道来了也活不成。十年前七个人守台,三天内全死了。不是战死,是……被耗死的。”
“怎么死的?”
“粮断了,火种灭了,人一个接一个发疯。”他顿了顿,“最后一个活着的是赵承义,他把自己绑在旗杆上,宁死不逃。等援军赶到,只剩那双靴子挂在绳子上。”
叶天寒听着,没反驳。
他知道这类事在北境不稀奇。孤台、断路、无援,很多人到最后不是死于敌人,而是死于绝望。
但这话不该由眼前这些人说出口。
因为他们还活着。
“你们既然没死,”他忽然开口,“说明你们知道怎么活。”
拄拐的老兵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叶天寒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你们能撑到现在,不是靠等救援,是靠规矩。而现在,我定新的规矩。”
他停在对方面前,高出半个头:“第一,轮哨按我的排。第二,物资统一分配。第三,谁再敢对我出言不逊,不用我动手,自己跳下山崖。”
老兵咬牙:“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发号施令?”
“我是铁辕侯亲封的‘凶徒’。”叶天寒咧嘴一笑,眼角纹路拉长,“意思是,杀你们不用报批。”
空气一下子冷了几分。
其余几人低头避开视线,有人悄悄往后挪了挪脚。
拄拐的老兵脸色铁青,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最终还是没动。
“行啊。”他冷笑,“那你守头夜,怎么样?按规矩,新人先值最难的一班。”
“可以。”叶天寒点头,“今晚子时,我上台顶岗。”
“你最好别睡着。”老兵阴沉道,“这地方,夜里会响铃。”
“什么铃?”
“没人知道。”他转身要走,又停下,“但每次响铃之后,第二天准会少一个人。”
说完,带着其他三人离开平台,只留下昏迷的矮汉躺在雪地里。
叶天寒看着他们的背影,没阻拦。
他知道这是新一轮较量的开始。
不是用刀,是用时间。
太阳彻底升起时,那矮汉才悠悠醒转。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口血,挣扎着想爬起来,看见叶天寒正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块干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