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平台时,他听见风里传来一点动静。
不是风声。
是绳子绷紧的声音。
他立刻停步,伏低身子,手按在刀柄上。
平台上那根旗杆,竟然绑着一根粗麻绳,从杆顶垂下来,另一头消失在台子边缘。绳子绷得笔首,像是吊着什么东西。
他眯眼望过去,没看清。
慢慢靠近,绕到背风处,借着残墙掩护,一点点摸上去。
平台不大,满地碎石和烧焦的木头。当年守军留下的灶坑还在,锅都锈穿了。那根麻绳连着旗杆顶端的横梁,往下垂到台子外侧,离地约两尺高。
他蹲下身,顺着绳子看去。
绳尾绑着一只靴子。
一只军靴,皮面磨破,底子裂开,鞋尖朝上翘着。靴筒上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戊戌年冬,守将赵承义,绝笔于此。”
他盯着那只靴子看了许久,没碰。
风一吹,靴子晃了晃,绳子发出吱呀声。
他站起身,走到旗杆下,抬头看那面破旗。布条残缺,勉强能辨出半句旧令:“烽烟起,即示警。”
他伸手扯了扯旗杆,石头松动,嘎吱作响。这玩意儿随时会倒。
但他没修。
转身走到平台另一侧,掏出火折子,吹亮了,点燃一小堆干草。火苗蹿起来时,他从怀里取出那幅地图,往火里一扔。
纸边卷曲变黑,红圈在火焰中迅速消失。
他看着火苗烧完最后一角,灰烬被风吹走。
然后他解下肩上的干粮袋,放在灶坑边上。又把裂天刀插进石缝,刀柄朝外,方便随时拔出。
做完这些,他在残墙后坐下,靠着冰冷的石头,闭上眼。
风还在刮。
靴子晃着,绳子吱呀响。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鹰叫。
他睁开眼,望着天空。
一只灰背鹰盘旋在烽燧台上空,飞得很低,翅膀几乎擦着旗杆。
它绕了三圈,忽然俯冲下来,爪子一扬,扔下一个小布包,啪地掉在他脚边。
他没急着捡。
鹰叫了一声,又飞走了。
他这才弯腰拿起布包。布很粗,扎手,像是从军服上撕下来的。里面包着一枚铜牌,边缘磨损严重,正面刻着“北境巡哨·第七队”。
背面有字,是用刀尖刻的,歪歪扭扭:
**他们知道你要来**。
他捏着铜牌,指节微微发紧。
风更大了,吹得破旗哗啦作响。
他站起身,把铜牌塞进怀里,手始终没离开刀柄。
平台边缘,那只军靴还在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