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小截炭条,在地上画了个圈,又在圈外点了三个点。
“这是东三烽燧。”他指着第一个点,“西五,北七。他们说有人接应,夜里不开灯就是信号。”
陈虎皱眉:“你查这个干嘛?这不是斥候的活?”
“总得有人盯。”叶天寒用刀尖戳进土里,“我不信那些兵油子能看懂暗号。他们只会报‘一切正常’。”
“那你也不能拿命去拼。”
“这不是拼。”叶天寒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土,“这是我活下来的法子。”
他说完,重新扎好沙袋,绕着训练场跑起来。每一步都沉重,踏在地上咚咚作响,像是在数着心跳。
陈虎没再拦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圈圈跑过,身影越来越模糊,只剩那柄刀始终斜背在身后,像一道不肯愈合的伤疤。
日头正中时,叶天寒停了下来。
他脱了上衣,露出满背鞭痕和旧伤。左臂那道疤最深,从腕骨一首爬到肘窝,像是被什么野兽啃过一口。他拎起水桶往头上浇,冷水顺着伤口流下,疼得他牙关发紧,却没叫一声。
接着,他又回到木桩前,这次蒙上了眼睛。
布条是陈虎给的,一条旧汗巾。他绑得极紧,连一丝光都不透。
第一刀砍空。
第二刀差点绊倒。
第三刀才勉强碰到了石球。
但他没摘布条,反而越挥越快。刀影翻飞,呼啸声连成一片。有几次跌跪在地,手掌磨破了皮,他也只是爬起来,继续砍。
陈虎坐在边上啃干饼,一边吃一边嘀咕:“疯了,真是疯了。”
可他知道,这不是疯。
这是一个人在拼命把自己改造成更适合战场的东西。
到了下午,叶天寒的动作终于顺了。
他能听出石球摆动的节奏,预判它回荡的轨迹。刀出如电,每一次都能精准命中同一个位置。十次,二十次,五十次……到最后,十几个石球被他打得同时腾空,又在同一瞬间被刀风扫中,齐齐震颤,发出嗡鸣。
陈虎扔了饼渣,站起来鼓掌:“可以啊!现在别说杀一个,十个你也够用了。”
叶天寒扯下布条,脸色发白,嘴唇干裂,但眼神亮得吓人。
“还不够。”
“还不够?”
“这些人,”他指了指远处操练的新兵,“他们出刀慢,收势乱,连基本阵型都走不对。要是真遇上埋伏,三轮箭雨就得全趴下。”
陈虎一愣:“你管这么多?”
“我不管。”叶天寒把刀插进地里,“但我得活着。他们要是全死了,我也得被围死。”
陈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小子,现在不光想着砍人了?”
“我只是不想白白送命。”
“那你打算怎么办?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