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你能一刀劈开他们的命门。”陈虎盯着他,“你现在不是街头混饭吃的罪囚,也不是烧柴堆吓人的疯子。你是要拿刀的人。拿刀的,不能急着砍,得等那一刀下去,谁都拦不住。”
叶天寒盯着他,眼神像要撕开他的脸。
陈虎不动,也不退。
两人对视片刻,叶天寒忽然低下头,手里的链子又蹭了一下石头,这次用力过猛,链节崩了个小口,反弹回来,划破他拇指。
血立刻涌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泥土上,一个点,又一个点。
他没擦。
反而把伤口按在石面上,任血混着铁锈抹开,像画符。
陈虎看着,没劝,也没走。
“我等不了多久。”叶天寒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再这样下去,我会疯。”
“那就别等别人给你机会。”陈虎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你自己造。”
“怎么造?”
“用你的脑子,不用你的拳头。”陈虎看了他一眼,“你昨晚能让一屋子人跪着听你说话,今天就能让整个伙夫营怕你。你要是只会烧人,那你一辈子都是个疯子。但你要是能让规矩围着你转……那你就不只是伙夫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靴子踩在煤渣上,发出脆响。
叶天寒没动。
他坐在那儿,血还在滴,手也开始麻。但他没松开链子。
他低头看着那摊血,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把怀里那根沾油的木棍掏了出来。黑腻的桐油还在,摸上去滑溜溜的。他盯着它看了会儿,然后慢慢把它折成两段,塞进石缝里,一脚踩实。
不烧了。
烧解决不了事。
他把断链收回腰间,一圈圈缠回手腕,缠得极紧,勒进皮肉里。每绕一圈,呼吸就沉一分。
最后,他靠着柴堆坐下,闭上眼。
风吹进来,掀动他衣角,铁链轻晃,发出细微的响。
他没睡。
脑海里全是白天那些脸——李二拴的笑,旁人的哄闹,墙上那句“狗窝”。还有陈虎的话,一遍遍回荡。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冲动。
但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闭嘴。
不是靠火,不是靠吓。
是靠刀。
或者,比刀更准的东西。
他睁开眼,望向营地深处。
灯火零落,人声渐歇。
可他的心没静。
他抬起右手,轻轻敲了三下左腕上的铁链。
短,短,长。
像某种暗号。
然后他重新闭眼,呼吸放平,像在养神。
但实际上,他在数。
数日子,数机会,数谁能先犯错。
他知道,不会太久。
只要他们再敢往前一步,他就不必再等。
他就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