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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1页)

丈夫给阿姐占领去了的我,对于这件事当如何地裁判呢?我脱离家庭或姐姐脱离家庭,都会把这种可耻的家丑暴露到社会上去。纵令可以欺瞒社会,也不能欺瞒父亲。

像这样的丑事件真不可以直情地公开地解决么?凡是丑恶的事件莫不是欲盖弥彰。等到它完全发酵成功,爆发出来时,就会发生更厉害更可怕的结果。我想,还是早些解决遗祸犹小,解决迟了遗祸将更烈。像这种家庭的罪恶想永久瞒着最关切的父亲,想永久欺瞒社会,我想,到底是不可能的。

“你要怎样办就怎样办。总之是梅筠做错了事,她有了相当的觉悟了,卓民也有觉悟了的,我也有了觉悟。要生要杀,听凭你一个人处置。由你怎样处置,我们决不敢怨恨你的。”

母亲一面揩眼泪一面这样说。我沉默着尽听母亲的话,听到后来,我真气极了。她说的话完全是在迫我要和他们妥协,他们三个人好像串通一气来谋我一个人。到这时候,我真不能不嘲笑母亲的卑劣了。母亲说一切唯我之命是听,骤然听来是何等的尊重我啊。但究其实,完全是在威迫我,恫吓我,母亲是把她的一身的生死及一家之兴亡的责任全推到我的肩膀上来了。

“要生要杀,听凭你一个人处置!”

这样一来,我能够说“好的,杀了算了”么?她是预料到我没有勇气说那句话,只想利用人的同情心去掩饰自己的罪恶,这是她完全没有觉悟——没有犯了罪甘愿受罚的觉悟——的铁证。

母亲、姐姐及卓民对于他们自身所犯的罪自己预先就很宽大地赦免了。他们何尝是真心地要请我来裁判呢。

在现社会,所谓有知识的人,所谓先辈,所谓要人,所谓绅士,所谓父母他们做事尽都像这样的苟苟且且,敷敷衍衍,对于友人们的纷争,说得好听,要来排解,其实是更紧地挑拨,明知是那个人犯了罪,但是受着感情的支配一味敷衍,想为他们把罪恶掩饰下去。

“我不管!”我决绝地这样说。

“照你们的意思做去不好么?只要你们喜欢遂意!我不能处罚姐姐和卓民,也不能恕宥他们!”

“但也要问明白了你的意见,才能够决定主意。”

母亲总是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

“那么,姐姐和卓民是不是问明白了我的意见后才那样做的?”我的语气太凶了点,母亲又沉默了,再呜咽着流起泪来。我冷冷地望着她。

“她说理说不过我,想以眼泪之力来压服我了。”

这或许是我的偏见,但是在当时的确觉得母亲的流泪完全是一种狡猾手段。

“你们是想单叫我一个人牺牲。要这样才可以掩护你们的罪恶,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像还想说什么话,但我再不能忍耐了,突然地高声地叫了起来。

“你们也该知道一点廉耻!要死的人让她死了算了!”

我立即抽身走出屋外来,母亲伏在地板上尽哭,她那个样子真有说不出的可怜。但我再不愿回他们那边去了。一走出来,阿民把洋伞送过来给了我后,站在一边,叉着双腕贴在胸上,茫然地像在思索什么事情。

“就要回去么?”他忽然问我。

“是的,我回去了。”

不知道是何缘故,这时候我的态度很稳静。原来人类无论是哪一个,一面极端的发怒了后,一面又想表示出轻快的样子。

“你不想回京里去么?”

我温和地问他。

“想是想回去……Besie生了仔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么?该生下来的时候了。我很想回去把小房子扫干净,给她生仔。”

“再会。”

我向他微点了点头,拔脚走了。

“再会。如果Besie生了仔,写一张明信片来通知一下,叫筱桥……”

“我会打电报来给你。”

我轻快地对他这样说了后笑了。

“要叫车子么?”

“走路到车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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