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苍行草畦间,东南一里半,始得北来小路。
随之南,又得西来大路,循之。
其东南一里,又有溪自北而南,其大与清水溪相似,有大木桥架其上。度桥东,遂南行。二水俱西曲而合,受龙王塘之水,东折于板桥之南焉。
路南行塍中,又二里半而出板桥街之中。
由街稍南过一小桥,则沿小溪东上。半里,越溪上梗,东南二里半,渐逼东山。过一村,稍南又东,半里,有小溪自东北流西南,涉之。从溪东岸,又东南二里,直逼东山下,复有村倚之。从村南东向入,有水舂踞冈上。冈之南,即有涧自木鼓山北峡来,绕冈南西去,有亭桥跨其上,此大道也;小径即由北脊入峡,盘冈东下。遂溯溪岸东行。一里,有小木桥平跨上流,乃南度之。又东上坡,一里而至金鸡村。其村居庐连夹甚盛,当木鼓山之东南麓。村东有泉二池,出石穴中,一温一寒。居人引温者汇于街中为池,上覆以屋。又有正屋三楹临池之南,庭中紫薇二大树甚艳,前有门若公馆然。
乃市酒餐于市,而后浴于池。
池四旁石甃,水止而不甚流,亦不甚热,不甚清,尚在永平温泉之下,而有馆有门则同也。
从村后东南循峡上岭数里,自金鸡村逾岭东下,通大寨、瓦渡之路也;从村后直东,上木鼓西南峰,二十里,有新建宝顶寺。余不及登,遂从村西南下。
三里,北折,度亭桥北,随溪西南行塍中。五里,西值大溪,溪之东有村傍之,乃稍溯之北,度大木桥而西行塍中。
又四里而至见龙里。其南有报功祠甚巨,门西向,而祠楼则南面。入其中,祠空而楼亦空,楼上止文昌一座当其中。寺僧云,昔有王靖远诸公神位,觅之不见也。由此又十里,入拱北门。又二里而返会真。令人往讯打听安仁,已西往腾越矣。
十五日憩会真楼。
十六日往晤闪知愿。还拜刘北有,留饭,即同往太保山麓书馆。馆中花木丛深,颇觉幽闲。坐久之,雨过,适闪知愿送《南园录》并《永昌志》至,即留馆中。北有留余迁寓其内,余屡辞之,至是见其幽雅,即许之,约以明日。
余乃别,还会真。
十六日闪知愿再候宴,并候其兄太史及其族叔孩识同宴。深夜乃别。
十八日迁馆于山麓西南打索街,即刘北有书馆也。
其馆外有赁居者租房子住的人,以日用器进作为租金,亦刘命也。余独坐馆中,为抄《南园漫录》。既而马元中又觅《续录》至,余因先抄《续录》。乘雨折庭中花上花,插木球腰孔间辄活,蕊亦吐花。
花上花者,叶与枝似吾地木槿,而花正红,似闽中扶桑,但扶桑六七朵并攒为一花,此花则一朵四瓣,从心中又抽出叠其上,殷红而开久,自春至秋犹开。虽插地辄活,如榴然,然植庭左则活,右则槁(枯干),亦甚奇也。又以杜鹃、鱼子兰、兰如真珠兰而无蔓,茎短叶圆,有光,抽穗,细黄,子丛其上如鱼子,不开而落,幽韵同兰。小山茶分植其孔,无不活者。既午,俞禹锡雨中来看,且携餐贳酒,赠余诗有“下乔”之句。谓会真楼高爽,可尽收一川阴晴也。余答以“幽栖解嘲”五律。
谓便于抄书也。
十九日抄书书馆。闪知愿以竹纸湖笔馈,以此地无纸笔,俱不堪书也。
二十日抄书麓馆。
二十一日孩识来顾。
二十二日抄书麓馆。
二十三日晨,大雨。稍霁,还拜孩识,并谢刘北有。
下午,赴孩识之招招待,闪、俞俱同宴。深夜乃别。
二十四日绝粮。
知刘北有将赴省闱,欲设酌招余,余乃作书谓:“百杯之招,不若一斗之粟,可以饱数日也。”
二十五日新添邱术士挟一刘姓者至,邱自谓诸生,而以请仙行。招游九龙池,遂泛池中亭子。
候刘携酌不至,余返寓抄书。
北邻花红正熟,枝压墙南,红艳可爱。摘而食之,以当井李。
此间花红结子甚繁,生青熟红,不似余乡之熟辄黄也。余乡无红色者,“花红”之名,俱从此地也。下午,北有以牛肉斗米馈,刘、闪、马俱教门,不食猪而食牛。
刘以素肴四品馈。
二十六至二十九日俱抄书麓馆。
俱有雨,时止时作,无一日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