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藏了(3)
公司派车把她送回了家,阎小朵并没有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上了楼,抬头仰望,盘旋的阶梯令人不由眩晕,她走的很慢,高跟鞋叩击在楼板上,发出空空的脆响。她的眼前总是出现皑皑白雪中那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令神经绷紧。阎小朵咨询过公司的法律顾问,阿华这样冲动的行为,后果很严重。阎小朵被公司的人接出看守所的时候,醉酒的阿华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或许,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这就是束手无策的感觉吧?那些自己在乎的东西就像天上的烟云,明明看得到,可是踮着脚尖伸长手臂也够不着,而且越飘越远。阎小朵的胸口很闷,好像要窒息了,楼梯真的好高,爬到十层的时候终于累了,她随意的坐在楼梯上喘着气,额头上已渗出细小的汗珠,过道上有一扇小窗,下过雪的北京依旧笼罩在阴沉中,没有半分阳光。阎小朵推开窗子,外面的寒气席卷着进来,瞬间压制了快要崩溃的神经。
她打了个哆嗦,关上窗子继续爬楼梯,又艰难的上了五层,沉重而又酸涩的双腿终于跨出了安全通道的木门,上班时间的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闲晃的身影,阎小朵掏出包里的那串钥匙,抬头间却是再也迈不动步子了,手一滑钥匙就掉在了地上,留下了一地窸窣。
顾诺一就立在门边,他穿着修身的深灰色羊毛大衣,领口的裘皮还缀着未融化的雪粒,俊秀的侧脸依旧冷若冰霜。听到钥匙的坠地声他便转过了身子,露出了左手提着的东西。阎小朵不敢再走上前,片刻的僵持后,顾诺一把手里的东西拎到了阎小朵的面前,他说,“饿了吗?”
她总是想要伪装,即使在大灾大难面前也要表现出无所谓,可这三个字却令故作的坚强瞬间瓦解。顾诺一缓缓的向她走来,在距离她一臂的位置停下,阎小朵闻到了他身上的皂香味,不堪一股脑的跑出来无处掩藏,“为什么……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他们相隔太近,以至于阎小朵能感受到他鼻间的呼吸,“只是想看看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总是凭借三言两句就撩拨着她那颗不安的心,阎小朵终于扑到了顾诺一的怀里,走廊里满是她幽咽的哭声。
顾诺一任由阎小朵抱着他,直到阎小朵哭累了,他才弯身捡起那串钥匙开了门。就在沙发前的小桌几上,不过最普通的小笼包和皮蛋瘦肉粥,可阎小朵吃的风卷残云,眼泪不时的掉进粥碗里,和着些苦涩一并吞入腹中。顾诺一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吃,一言不发。
阎小朵的内心有些复杂,方才那样肆无忌惮的举动令清醒过来的自己很尴尬。她总觉得已经没有脸面与他相见,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游离在房檐上的猫,全身脏兮兮,却渴望着能一直优雅下去,可连果腹都成为问题,优雅又将何处安放?
狭小客厅里的氛围有些糟糕,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顾诺一拿起了放在桌几上的车钥匙,阎小朵刚忙起身送他,这一次她却猜错了,顾诺一并没有从沙发上站起,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眸子望着她,随口问道,“公司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阎小朵怔了许久才回答,“暂时停工。”
顾诺一忽的蹙眉,早上的报纸他都看了,即使是他所在的公司发生这样的情况,雪藏也是难免的,他冷笑了几声,还不忘嘲讽着,“何总哪儿去了?他怎么不帮你。”
阎小朵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知道顾诺一心里有怨气,甚至是对她带着仇恨与厌恶,这一两句戏谑之词在所难免。
她等待着接招,等待着更难听的话,谁料却只听他说,“笨笨,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