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法海的头上开始生出头发,三千烦恼丝就这样将他牢牢缠绕住,将他拖下了深渊。他再不是那个斩杀天人的和尚,他和白素一样,不,甚至他还不如她。
他不如白素通透,不如白素勇敢,甚至恐怕连悟性,都不及她深。
他到底是欠了她。
他偷偷潜入雷峰塔中,向那些被关押的天人借来力量,将天人的DNA提取,重新克隆了一个白素,使她重获新生。
新生的白蛇什么都不记得,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天人。她被捕蛇人所伤,遇见了那牧童,就此和许仙结下了缘分。
法海却因为与天人私下勾结而被责罚,永远看守雷峰塔,永远看守那些天人。
“说啊,你为什么不答了?”
凄厉的女音响起,无情地撕破了这须臾的平静。
夜幕不知何时降临,越来越狂暴的风中,白素款款走来。而她的表情,更加狰狞。
她恨不得将法海抽筋扒皮,她瞪着他问道:“你答不出,是因为你铁石心肠,你根本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我的确从未将你放在心上。”法海看着她,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我认识的是白素,不是你。”
白素如被钉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法海:“你说什么?”
“你不是白素。”
他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白素,让她错乱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这里是幻境,我又和她一模一样,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分清我们两个人,你不可能认出来的。”
法海道:“若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又怎么会认错呢?”
殷悔猛地一怔。
白素就像是被击垮了一样,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不歇。她脱力地跪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地上的雪。
控在法海头上的防护罩,终于破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那雨下的突然,又冰冷至极,落在人的身上,像无数条小虫子,争先恐后地钻进人的皮肤里,随血液一起流至心房,将心脏彻底冻僵。
雨越下越大,孟了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这雨有问题!”凌灵灵叫道。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天色暗了下来,夜幕终于降临。
石壁上探出的蛇头,竟是动了起来。它慢慢地从桎梏着它的石壁中挣脱了出来,碎裂的砖石如山崩地裂那样坍塌了下来,一块接一块地砸在了地上。
在天崩地裂中,一个毫无感情的女音自石壁深处传了出来。
“青青,谁欺负你了?”
硝烟中,一个和白素一模一样的女子从山中的裂缝中款款走来,她一身白衣,面如寒霜,眼睛下还有一颗泪痣。
“……白素。”法海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迟来了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