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老村医最听不得关于番薯的噩耗。
“我胡说?事实就是如此!”
为了把村医给说服,那瓦使劲把番薯的处境说得悬乎:“到了现在,你还想再自欺欺人。你想吧,番薯上辈子要么是你的兄弟,要么是你媳妇,它就是你最亲的人!对方那么多人,它迟早得被抓住,被抓住后你想怎么着?他们肯定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来解恨,来报复,最少先打断它的四条腿,哦,你知道浇驴肉么?有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把一头壮实毛驴,牵到火炉旁,在脊背处洗净;锅在炉上烧热,倒入菜油,等油热,放入大葱、生姜、大蒜、大料等香料,注入高汤,用利刀割开毛驴脊背上的那块净处,剥开皮,露出了鲜红脊里肉。此时锅中的汤已是滚开了,然后人们便迅速把滚开的汤用勺子浇在那块此时还流着驴血的脊里肉上,每浇一次,那驴便发出一声凄惨的叫,那叫声真的能叫人心裂肠断啊……”
老村医听得头皮发麻,黑夜里的五官已经彻底变形。
那瓦那瓦将番薯的最终结局说得惨无人道,往死里描述:“你说,要把驴脊背上的那一大块里脊肉活生生地浇熟,那得浇上多少次啊!但驴的那声声惨叫,却使终不能唤醒人类的那点良知,等到锅内的汤完了,驴背上的那块肉也熟了,厨子便用锋利的刀,快速割下那块熟肉,切成薄片,然后放入嘴里大嚼,可是那头驴却被折腾死去活来了,当然驴是死不了的,他们故意给它包扎好伤口,过几天愈合了,又可以继续给人们填肚子……行了,你自己想想你那可怜的番薯吧……”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道德的救命稻草,颤颤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不肯能做出这等事来吧?”
“我说你这老头脑子刚才是不是被烧傻了?你给他们做事不是就被绑在柱子上做烤羊肉吗?他们连你都往死里整,何况一只狗呢?刚才我跑回来的时候你的番薯把那土著人咬得正欢呢,估计给给几个落下个终身残废最少。我想,这么一来,他们肯定被激怒,你那番薯一被逮到,估计受到的折磨还要比刚才我说的浇驴肉要惨一千倍!一万倍!你信不信?”
老村医眼角抽搐了一下,没敢说话。
“肯定的啦!”那瓦大声强调,村医都吓得一怔。
“要知道一个被咬得瘫痪残废的人报复一条狗有多少种方法么,丧尽天良,惨无人道,极尽人类想象啊!你的兄弟、媳妇就这么被眼睁睁的,活生生地折磨、**致死,你于心何忍,它在天之灵,肯定会诅咒你下辈子投错胎做那头用高汤浇肉的驴!”
老村医听得后脊背凉凉的,神情甚于中风。
“怎么,还要让我再说一个更残忍的手段吗?”那瓦瞪了一眼老村医。
老村医一激灵,骇然道:“别,别说嘞……”同时手里冷汗涔涔,他下意识地把手心在裤腿上搓了搓。
那瓦看得出村医已经有了些动摇,他在接受着良心的拷问,便继续顺水推舟:“所以,你必须留下,留在青甾村,做你应当做的事,这也是对番薯的交代了,现在,你已经成为了胥婆仙的敌人,加入我们是你的唯一选择,我们可以尽一切努力帮你赎罪,帮你报仇,帮你浇驴肉,哦,不对,帮你救出番薯,咱们都各有所需,何乐不为呢?我救我的人,你救你的狗。大家彼此帮个忙,也算扯平了吧?这不,你这一走,什么都没有了。包括你的狗。”
老村医把肩上的包袱拉了拉,脑袋稍稍低下,他进入最激烈的思想斗争。
那瓦一眼看穿,村医正在面临最后一道思想防线,便掏出最后一张王牌,再接再厉道:“我们所做的是正义之举,好人总有好报,咱们一定能够克服万难,取得最后的胜利。如果我们能顺利走出青甾村,这日后的千秋功碑,一定刻有你老村医的名字!而且最关键的!”
那瓦突然一滞,老村医正听得激昂,他却不说了,便忍不住昂头问:“怎么嘞?”
“最关键的!你有一个想要见到的,想要狠狠揍他一顿的仇人已经在我们手里!”那瓦狡黠一笑。
“谁嘞?”老村医一怔。
“就是刚才怂恿村民要烧死你和番薯的那人!”
“刍瞎子!”老村医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土崩瓦解,一听到刍瞎子,便恨得牙痒痒,疾首蹙额道,“他在哪?快走,我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有力的助手,一个站在共同战线上的战友!
黑屋里。
刍瞎子被西哈努用一团看不清是布块还是尼龙袋的异物塞到了嘴巴了。为了警告他再出声,他没发出一声冷哼,西哈努都要对他拳打脚踢。
现在刍瞎子脑地抢地,已经毫无动弹的能力了。
西哈努冷冷地看着刍瞎子,突然想起一句老话:有的人心里亮着,但是眼睛已经瞎了,有的心里瞎了,但是眼睛还亮着。
后仔细一琢磨,这话怎么捣腾都没能对刍瞎子对号入座,便发牢骚地朝他又踢了一脚,刍瞎子无缘无故挨了一脚,思忖着安静也挨揍吵闹也挨揍,这实然委屈。
忽听得门外有人路过的脚步声,刍瞎子顿时大感救星来临,命不该绝,竭尽全力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西哈努一听,这下糟了,这间黑屋子本来是个堆放秸秆的泥闾舍,空间比较小,刍瞎子这一**,外面的人必定知晓,他猛然扑到刍瞎子跟前掐住他的脖子。
但是已经迟了,来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刍瞎子能听到门外的脚步停驻了下来,并且还不止一人,虽然他眼瞎,但是耳朵还好使,很快又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刍瞎子大喜,救星终于到了!
而西哈努看到来人不禁一怔,自己手一松。
刍瞎子喉咙的手逐渐松了开来,他一得到喘气,便不顾一切地发出更大的呜呜声,示意来人拯救。
脚步声到了他跟前停了下来,刍瞎子脑袋贴着地,感到对方已经很靠近他了,便挣扎着坐立了起来。对方打开了照明工具,刍瞎子能感觉到眼眶神经一热,大概感应得出是手电筒之类找出的光。
“呜,呜,呜——”刍瞎子口里一大团碎物慢慢的塞着,但激动万分,瞪着空洞的双目‘仰望’站在跟前的人,不过刚唔叫完,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紧接着一个大包袱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刍瞎子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子空白了起来,然后对方就朝自己攻击得密不透风。噼里啪啦。
这哪说理去?还没弄清个头又招来一顿毒打,而且这顿打比刚才来的更猛烈,刍瞎子只感觉全身拳脚硬物什么的擂得面目全非,连给口气喘的机会都没有,好像对方跟自己不同戴天般的杀父之仇,要在此时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到他的身上。